一群身着袈裟、神态庄重的高僧整齐地站在气势恢宏的天枢前面,颂经声汇聚成一道让人心弦震动的气lang。无数洛阳百姓身着整洁鲜丽的衣裳,成群结队地来到天枢前面,顶礼膜拜,然后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七王爷已经派人拉来整整十车铜钱,他们看到魁伟有力的武士,正把一箱箱的铜钱背上城楼,沉重的钱箱压弯了他们的腰。当大典结束的时候,七王爷会叫人把铜钱一把一把地抛洒下来,所以今儿来的许多百姓都是家里的壮劳力。
官府里面也在做着准备,一些赏赐的名单已经准备妥当。祭天的华文已经由诸葛爽用金粉书写完成,都盛在铺了红绸的托盘里,由侍礼太监捧着。
大将军王彦章等武将个个盔亮甲明,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各族首领都穿着民族服装。一时间各种皮帽和雉尾济济一堂。一些小太监跟在段明玉后面跑前跑后,脸蛋一片绯红。
在宫里,他们干的是侍候人的差使,可是这里本就是太监应该待的地方,至少没有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始终弥漫在金水桥畔,直到七王爷的步辇出现,御辇居然出现了两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神情一肃。还以为是小王爷承恩得了一副御辇。
待那御辇到了面前,他们才发现前面一架御辇上坐的是一身隆重的五爪黑龙服的七王爷,后面一架步辇上坐着的却是身着金凤的七王妃。在七王爷的步辇左右,才是步行随行的段明玉和诸葛爽。
众臣子先是有些诧异,随即恍然:七王妃有病在身,这是王爷怜惜王妃呀。
“段贤弟,近前说话!”
吉时还差片刻,宫门还未大开,七王爷的步辇要在这里稍停片刻。
步辇一停,七王爷便笑微微地向臣子们扫了一眼,不想这一扫,觉得段明玉这种弘股之臣走在自己边上有些不妥。
段明玉想到七王爷会唤他,心中着实有些意外,忙上前踏出几步,薛怀义本来确实想上前施礼搭讪的,一见女皇召见臣子,不好再上前去,只得气呼呼站住。
杨帆走到武则天御辇前,拱手长揖道:“臣杨帆,见过圣人。”
武则天本是情急之下随意唤人,把他唤到了面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急急一转念,才含笑问道:“南疆边陲,乃国之重地,一日不可没有牧守,故南疆选官,刻不容缓,此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杨帆叉手道:“臣遵照陛下吩咐,正日以继夜进行筛选,初选不日就将结束,介时会将名单报政事台,请众宰相再行检视!”
“嗯……”
武则天现在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拖着杨帆说话,免得她那个失宠的情夫上前“撒娇”,闻言微微颔首一笑,又问:“杨卿选官,标准为何?”
杨帆不明白她为何当众考较自己,“四善”、“二十七最”,一向是朝廷选官的标准,一个小吏都能把这些条例背出来,他当然不能刻板地照着条例说这些东西,是以微一犹豫,朗声答道:“臣任职天官,为陛下选士,秉承三项原则,第一就是忠心!”
在场不但有文武百官、还有皇亲国戚、四夷酋长,女皇到了不理别人,只唤杨帆上前考较,在百官心中,自然各有一番解读。他们都认为,女皇把南疆选官这么重要、这么肥的一件差使交给杨帆,足见女皇对他的宠信,如今当众考较,怕也是出于女皇的宠信,心中又妒又羡,免不了侧耳静听,一时间鸦雀无声。
杨帆道:“臣以为,为臣子的,最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有一颗忠心,便是才干稍逊,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反之,才干越强,祸患越大!”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武则天心里去了,女皇本是为了拖延时间随意考较,此时不禁频频点头,脸上现出欢喜神色。、杨帆道:“臣为陛下选士,第二条才是才干。陛下英明神武,乃古今罕有之盛世明君,百官百姓,对吾皇陛下莫不忠心耿耿,要说这忠心的臣子,那是比比皆是。在此基础上,就要有官声、有政绩、有才干的人了!”
武则天颔首道:“嗯!那么第三,又是什么?”
杨帆道:“南疆原有官吏,有许多因不称职而被罢免,究其缘由,既不是对陛下不忠,也不是没有才干,臣仔细揣摩,他们之所以没有做好份内的事,有许多是因为对地方全不熟悉,又因为性格秉性的缘故,不能放下身架,同南疆地方酋领沟通了解。
陛下的臣子当中,人才济济,够资格担任一方牧守的大有人在,因此臣先筛选出许多干员,又从这些人之中,挑选那些游历广泛、施政经验丰富、性情爽朗善言的人,以为陛下选用!”
武则天呵呵地笑起来,转首问站在百官之首的李昭德:“李相以为如何?”
李昭德早知道杨帆筛出的备选官员之中,他的人和武三思的人一半一半,是各方势力中最多的一支,对杨帆满意之极,一听女皇垂询,立即拱手答道:“杨郎中年纪虽轻,却是一个干练之才,臣为陛下贺!”
武则天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天枢落成仪式繁琐冗长,每个参加这庆典的人心中的感觉都不一样。对那些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们来说,他们最盼望的就是大典结束的那一刻。
对汇聚而来的无数洛阳百姓们来说,他们巴望的是无数的铜钱从城头倾泻而下的壮观。
熟谙周礼的学士名宿们则一直撇着嘴巴,挑剔庆典仪式哪儿不合古礼哪儿不合周制。
一些皇亲国戚则只有在如眉等内廷大供奉献技献艺时,才会兴致勃勃。
女皇最在意的是她在登上铁山,宣读大赦天下诏,宣读祭天华文时的仪表是否庄严肃穆,是否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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