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昏暗的光线,长长的纱帘遮住了大大的窗户,没有一丝风,只有电视里那痛哭流涕的诉说声充斥房内。
小小的荧屏中是两个人,一个是主持人,另一个是卢芬。
主持人的声音轻快而模式化,“卢芬小姐,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真实说法,我想大家对于上京的卢家应该是向往已久的,毕竟华国闻名的首都音乐学院就是卢家先辈一手创办的。
可就在最近新闻报纸上却都在传递着一个惊人的信息,那就是你的姐姐,那曾经离家十年的卢芳回来了,而且听说还做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其中涉及谋杀,制造车祸,谋夺财产等等,对此,大众很是不能理解,所以今天专程请到卢芬小姐在这里为大家解说。”
一阵噼里啪啦般的掌声在主持人把话筒递向坐在另一边的卢芬后响起,摄像机的角度给了卢芬的脸蛋一个大特写:很憔悴的一张脸,凤眼下有着深深的青色暗影,皮肤有些发黄,精致的妆容却是掩盖不了她满脸的失落与悲伤。
这样一个形象一经出现,现场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对卢芳的一些猜测更是有些坐实。
卢芬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渐渐响起:“我姐姐卢芳是一个骄傲的人,我真的不相信这些事情是她做的,真的不相信。她能歌又善舞,曾经是我们卢家最有前途的女孩,可是她却在众人羡慕的订婚典礼上悄悄溜走,我曾经佩服过卢芳的敢作敢为,她一向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十年,3650个日日夜夜。她早就不是我曾经那个骄傲的姐姐。”
说着,卢芬当场红了眼眶,却是努力忍住眼泪,继续道:“在家里,我没有卢芳姐姐那样出众的天赋和能力,但她离开的十年里,我一直都是为了音乐学院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爷爷也很相信我,让我当上了学院执行长。但我一直都知道这是我从卢芳姐姐那里偷来的。
所以她回来,我没有丝毫怨言,她想跳舞。想教学生,我就拨专项资金给她建楼设部;她带回来那个可爱的学生,我就给她安排住房,想让她有家的感觉;卢芳姐姐想和爷爷联络感情,我就自动退出。从不进去打搅……可是,就算是做了这么多,姐姐心里却仍旧是不满意的。
她才是卢家的长孙女,她有才华、有能力,学院的掌管权应该是她的,卢家的继承权也应该是她的。我就不说了,可她也丝毫没有考虑她的亲哥哥卢义所处的尴尬位置,我和她解释过很多。我以为她都听进去了,但我没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在舞蹈部落成的那一天,她联合了家里的司机小刘,杀害了她带到首都的学生。”
一句话停在这里,现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有的是相信厚的怒骂,有的是中立的迟疑。有的却是不太相信一个老师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学生。
卢芬微微眯着眼,看着现场的状况,然后几滴水珠就顺着她脸庞开始滑落,“原因是卢芳的学生发现了她的阴谋,她想要把整个卢家收入囊中;被发现后,卢芳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已经和司机小刘搭上了线,要让她那个学生静静的消失掉。
可卢芳没有想到她的那个学生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本日记后来被我从那个学生的抽屉里找了出来,现在已经和卢芳与司机小刘之间互通财务的证据一起移交给公安机关。我很想保全卢芳,她毕竟是我的亲人,可是再亲的人做错了事情,杀了人,只要我还有些许的良心在,我就不能够坐视,可我还是不忍心的,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我终究迟了一步,没料到卢芳她会狗急跳墙,直接找上了本就被她气得不行的爷爷,威逼爷爷交出卢家的祖宅地契和学院股份,爷爷不从,她便对爷爷下了毒手,现在爷爷还是人事不知,如果到了现在我还顾念着那份姐妹亲情的话,卢家就真的完了。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卢芳她拿走了家里的一切,杀了人,却逍遥法外,爷爷还躺卧病床,没有苏醒,家里现在已经乱了套,一直找不到卢芳,我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和卢芳说几句话。”此时卢芬已经是满脸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场中是一片静静的叹息声。
卢芬抹了抹脸颊,神情凄切,面对着摄像机,开口道:“卢芳姐姐,如果你看见了这个节目,就请你赶快回家吧,如果我说的有错误的地方还需要你自己来辩解,你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我们的爷爷已经因为你而一睡不起,如果你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点的亲情,你还记挂着爷爷对你一直的宠爱,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商议,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好好好谈谈,爷爷真的快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呦,这新闻台还真不赖,只是交代了几句,就一直在重放呢!”伴随着高跟鞋点地的声音,秦雨那端庄有柔媚的声音再次在卢芬的小房间里响起,“我从来不知道小芬你的演技居然这么好,把假的都能说成真的,这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大伯母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你表现的不错,我真是……应该满意的。”话到最后,却有一份咬牙切齿感。
几句话一下子打碎了房间里暗淡安静的气氛,电视里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又被完全分割开来,卢芬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电视荧幕,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人进屋似的。
“啪”的一声,屋顶的灯被点亮,秦雨从开关上移开了手,轻轻搓了搓手指,又静静的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窝成一团的卢芬,这次,秦雨的身后并没有跟着执枪警卫。
扯了扯嘴角,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这是在沉默抗议么?”
卢芬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穿着一身深紫色旗袍,上面绣着大红牡丹的秦雨,还真是喜庆,本来以为最大的赢家是自己,没想到最后便宜的却是秦雨这个老女人,可悲的是自己居然还要受她的胁迫像个提线木偶般她说一句自己动一下。
暗暗哼了一声,斜睨了秦雨一眼,卢芬开口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要东西你还没有给我。”
“按我说的做了,”秦雨突然呵呵一笑,弯下腰,一把捏住了卢芬的下颚,那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尖尖的手指在白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尖锐的声音突然就刺痛了卢芬的耳膜,“你这个小滑头,你以为你翻得出我的五指山,怎么,是不是发现电视上放的和你原本在节目上说的有很大的不同,少了很多内容是么?”
秦雨红唇高扬,笑的十分诡异,“想靠这出节目来整垮我,卢芬呐卢芬,你还太嫩了,你以为我和人做交易以后都会放心的任由那个人倒腾?那你未免也太轻敌了,想说我和傅家的男人有染,想告诉大家说我和卢芳是母女联合一起谋夺卢家,想把傅家也拖下这个泥潭,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让你好浑水摸鱼?你真是想的太容易,太轻巧了。”
一手捏住卢芬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几拍,最后是“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是秦雨不复柔媚而显得尖锐的话语,“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合作的机会你不珍惜是不是,好,那你就等着和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还有你那个在逃的卢芳姐姐一起下地狱吧。”
想到傅振汉看到第一遍节目影像的时候,听着傅振汉和自己有苟且行为,傅家收买自己和卢芳想要吃下卢家的那些话,傅振汉当时那气怒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让秦雨是又憋屈又委屈,她当时怎么知道这个卢芬居然会阳奉阴违,口上答应的好好的,却又当场变卦,把傅家也脱下了水。
好在自己也多留了个心眼,比卢芬多算计一层,并没有告诉卢芬这是录像节目,而不是直播节目,又事先检查了一边,发现卢芬的口风不对,就立刻让剪辑师把那一段段不能出现的内容给卡下去了,否则,傅振汉就算再喜欢自己,可坏了他的事情,也一定会暴怒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卢芬的错,是她不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才害得自己被傅振汉骂,被嫌弃,所以她有多委屈,卢芬就要受到多重的惩罚。
抚摸着自己被打的红肿的脸颊,卢芬恨恨地看着秦雨,心中不住大骂,老妖婆,坏了自己的好事,本来自己完整版的那段话可以把傅家、秦雨、卢芳全部都给一网打尽,就算是不能动摇傅家的根基,但傅家那个男人和秦雨的丑事也一定会被千夫所指,等到他们自顾不暇的,卢芳又被收监之后,就是自己坐收渔利之时。
问她是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傅家的?那还不容易,秦雨天天都甜腻地喊着振汉,这些个军人一见着那个男人就整齐喊着傅上校,她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这些都是傅家的军人,秦雨也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和傅家的人有一腿,自己会输,只怕傅家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可是,还没有到最后,她卢芬还没有彻底玩完,盯着用恨意的目光看着着自己的秦雨,卢芬暗暗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