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不认为这山洞之中可以隐藏这么巨大的空间。
他的视线落到了最中央。
那里存放着一个巨大的,宛若高楼般的建筑,它像剑一样矗立在那里,只是结构远远要复杂许多,木制的麒麟臂在复杂的机械内核中伸展出来,上面绘着星宿斗转的天象,各个结构之中似都相互关联,延伸向上则是尖尖的、歪斜的塔顶,像是直指天空的某个方位,而它的四周,有着阴阳爻组成的六十四卦象。
夜除走在最前方,他看着那个复杂无比的建筑物,似在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眼眸中笑意更盛。
“这是机械?”宁长久问道。
夜除领着他穿越雪地,走到了那宏伟的巨大建筑物之前。
“这是命运。”夜除微笑着说着,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命运?”
宁长久未答。
夜除自顾自笑道:“命运某种意义上也是时间,每个人自出生之时便踩在不断变化的时间线上,寻常人命运中最重要的节点无非就是出生,结婚,仕途的重大起落,生儿育女和最终的死亡,修道者也无外乎出生,修行,打破每一个大的境界,婚姻与最后的死亡,这些都是命运中真正重要的节点,千年前古人的四柱八字,紫微斗数等测算方法,也都是为了朝着真实命运的轨迹和轮廓逼近。”
夜除说着,忽然笑问道:“你的出生年月日和时辰?”
宁长久道:“无爹无娘,我不记得了。”
夜除看着他身边的小姑娘,笑问道:“你呢?”
邵小黎紧张地看了宁长久一眼,宁长久轻轻点头,她这才缓缓开口:“城历七百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亥时。”
夜除轻轻点头,随后他张开了双手,那个建筑中便传来了拨动算盘般的清脆声响,掌管着生时的那部分机械开始运转,夜除又问,“出生何处?”
邵小黎模糊地说了一遍。
夜除手指再动,另一片机械也开始运转,期间他又问了邵小黎几个有关于出生时的问题,邵小黎一一回答之后,整座建筑都开始运转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原来你来过。”夜除看着邵小黎,微笑说道。
邵小黎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宁长久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夜除道:“我与所有的客人只是交易,交易之后两相忘记,不会再干预丝毫。”
宁长久道:“这个东西可以测算命运?”
夜除道:“此处没有星空,所以无法做到真正的精准。”
“命运与星宿关联?”宁长久问道。
夜除摇头道:“星宿不过是天上的石头,与命运毫无关系,它们只是用来描述的手段,譬如你此时立在这片雪原里,酉时三刻的光覆盖在你的后背上,按照古书上星宿的方位,你此刻出于白狼星的三十四度,天马星在你身后窥伺着你,你眼前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海明星就像是爬出水面的螃蟹……它们共同描述了统一时空里的你,而这一刻的图像,也兆示着命运。”
宁长久默默地听着,随着他的话语想象出了围绕着自己的,那些亘古不变的星体。
但他依旧不解。
如果说世上存在命运,那他最接近的时刻,便是前一世,师父为自己切分的修道轨迹,而自己一直踩着她的计划精准地向前,滴水不漏地走向结局。
“命运必须测算吗?”宁长久问。
夜除依旧摇头,微笑中带着些许自嘲:“真正的高人可以直接观测,而我如今不过俗子,只能通过种种奇-淫巧技不停地逼近那条线罢了。”
建筑上的一根根手臂像是绽放又闭合的花瓣,塔的最尖端,一幅拱形的图卷缓缓展开,上面渐渐构筑出了一幅完整地星图。
夜除看着那副星图,缓缓开口:“你不是王族的女儿。”
这句话宛若霹雳,震得邵小黎身子僵硬,她正欲开口,夜除却已不疾不徐地继续诉说了起来。
“你生时有白猿星,玉兔星为伴星,此为慧星,又有洛神星居于正位。”
“你六岁开始修行,期间吃了枚火性的丹药,涨了十年的修为,不过那丹药是偷来的,此处为一劫。”
“七岁时枯木生芽,春溪解冻之象,应是初初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