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不知道公孙瓒创建白马义从时是何种心情,但他搞金色纸甲的时候,是出于这样的思路。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在不可思议的金甲,和骑射造成的大量杀伤的双重打击下。冀州军陷入了全面被动。
声势浩大,连绵不绝的齐射再也组织不起来,少数悍卒在将校统领下进行的反击也是战果寥寥。
对付高速移动的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覆盖射击,由有经验的军官预判出骑兵的动向。然后发动千人以上的齐射,将一个区域彻底变成死亡地带。这样的攻击,对轻骑兵是最有效的。
冀州军中不缺乏有经验的军官,但几次反击都没能奏效,敌军落马者寥寥无几,反倒是己方的弓箭手遭到了敌人有针对性的报复,伤亡惨重。
惊雷般的马蹄声。敌人冲天的战号声,身边同伴惨死时发出的惨叫,以及受伤者时起彼伏的哀嚎声。
种种不利因素交集在一起,大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迷。士兵们宁愿抱着头缩在盾牌后面,也不肯再听从军官的号令,拿起弓弩,进行无谓的反击。
尽管身处阵列最前方。他们看得很清楚,敌人的盔甲并不是真的金甲。箭射上去,不会发出清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而是‘噗,噗’的一声声闷响;
尽管他们也知道,敌人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在最初的几轮大规模的覆盖射击下,也时不时的有人坠落马下;
尽管他们很清楚,被敌人一直这么打下去,这一仗就输定了……
可是,士兵们依然不愿意站出来反击,用自己的命,去换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杀伤敌人的渺茫希望。
同袍成片成片的倒下,敌人却不知疲惫,不会受伤,没有比这更打击士气的了。也就是麹义练兵的本事还不错,若是换成黄巾军那种乌合之众,崩溃早就开始了。
不过,麹义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三万大军都练成先登死士。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崩溃是迟早的事。
“公明,如果换成你是麹义,你会怎么应对?”眼见麹义的将旗拼命摇动,反复传达着相同的信息,但前线却愈显颓势,王羽知道,此战最关键的时刻要到了。
“不退则进!”徐晃的回答很有他的个人风格。
“如果在接战之初,发现不利之后,就果断后撤,我军也无法大举追击,此战就只是小挫。等日后研究明白了纸甲的虚实,再谋决战不迟。但那个时机,麹义已经错过了,现在,敌军士气已丧,全靠一口气在撑着,一旦听到撤退的命令,势必演变成一场溃退……”
就算是撤退,也分保持秩序的撤退和溃退两种。
前一种,虽然也是输了,但损失往往不会太大;而后一种就是全军覆灭的前兆了。尤其是在幽州轻骑这样的军队面前溃退,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只能前进,依靠近战来反击。”
想了想,徐晃又补充道:“某观其在广川之战中的气度,应该有反击的勇气,但有那些名士参军在,冀州军未必能迅速做出决断。他们做决断的速度越慢,我军取胜的希望就越大。”
王羽点点头。易地而处的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远程打不过,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近战上呗。
反击可以压缩战场的空间,让轻骑无法跑来跑去的骑射。与步兵对敌,弓骑兵可以边打边退,但这样的打法,后者未必能讨到多大便宜,如果太过恋战,甚至可能会耗尽马力,被对方反败为胜。
马比人跑的快没错,但马的耐力却未必比人强。要知道,骑射战法中,骑兵需要反复冲刺,虽然可以通过轮换来休养马力,但消耗的马力终究无法迅速恢复。
更何况,战场上不是只有幽州轻骑。还有一万多步卒在,骑兵不可能就这么跑了,把同袍丢在战场上。
不过,要做出这个决定可不容易。
纸甲的弱点和优点一样多,在近战中的表现不会比皮甲强多少。但第一次见到的人,却未必能看得出来,尤其王羽还坏心眼的搞了个金甲的噱头。
被满眼的金光晃着,被漫天的箭雨摧残着,又有几个人能冷静的思考。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呢?
就算将领有这个眼光,也有这个魄力,士气跌至谷底的冀州士卒,又能否完整的执行主将的命令呢?
就算麹义排除了这些不利因素,并把握住了时机。他又能否抵挡住自己布下的后手呢?
说话间,冀州将旗打出来的旗号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