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只觉得这画中人十分的面善,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这是何人,他盯着画像步步走近问道:“五公公,这画中是何人?先皇又为何将她的画像悬挂在此处?既是挂在此处又为何不能示人呢?”
五公公看着成帝,迟疑良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难道皇上真的不记得这画中的人了?”
成帝摇摇头,五公公越是不说,他越好奇,催促道:“五公公知道些什么可速速告诉朕听!”
五公公双膝跪倒在地,先是磕了个头,方才道:“既是皇上问老奴,老奴少不得多嘴,这画中的人本是蝴蝶夫人。”
五公公一言,成帝连连倒退,手颤抖的伸向壁上的画,喃喃自语:“这是母妃?怎么会是母妃?朕怎么竟没有看出是母妃呢?!“
成帝摘下画,细细端详,见画中的美人右眉间一颗淡淡的红痣,果然就是他的母妃蝴蝶夫人,成帝乍见自己亲生母妃的画像,想起自己这些年所受的遭遇,心中百味杂陈,既是伤心又觉可悲可笑,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心底是恨极了母妃的,若不是她有此意外之事,他该是父皇膝下最受宠的皇子,若不是母妃无德,他们兄弟二人亦不会受人白眼,低头做人!
难怪父皇如此喜欢对着这面墙壁发呆,原来他竟将母妃的画像悬挂在这书房的墙壁上,时时刻刻得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个女人 背叛了他,让他尊严扫地,所以父皇才会那样的恨萧逸宸吧?!
此时的成帝似乎开始理解了自己的父皇。
成帝盯着蝴蝶夫人的画像,那画像虽因日久纸张已经泛黄,但是画中人物却依旧栩栩如生,鹅蛋脸,长眉,一双水波目似乎在对人笑,唇畔上扬,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成帝看着母妃的画像就在眼前,却想恨恨不起来,想爱爱不起来,他闭上双睛,用力的咽回眼中的泪,五公公趴在地上,诚惶诚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良久,成帝将画像交给五公公,淡淡道:“公公代先帝将这画像收起来吧。“
五公公忙起身卷起画像守在一个匣子里。
成帝走到门口站住嘱咐五公公:“朕身子有些乏了,想早些安歇了,等会不必去寝宫打扰我,亦不必去惊扰了母后。“
五公公还想劝说几句,成帝早已大踏步离开了御书房。
成帝回到自己的寝宫,偌大的宫中只有他一人独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黑夜中他的唇畔露出一丝笑容,两滴眼泪无声的落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因未到伤心之处,此时独坐在这朝思暮想的地方,却才发现他舍弃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他要将那份珍贵拿回来!
成帝悄悄的换上青色便装,摘下头上的金冠,换上折巾,收拾停当后在镜中照照,确定没有破绽后,又将锦被拉开,枕头放在锦被中装成有人睡觉的模样,他自己则蹑手蹑脚的插好门闩,反转身跃上房梁,小心的拆掉两块琉璃瓦,竟自屋顶钻了出去!
成帝一身便装离开皇宫后,转身看着身后巍峨耸立庄严雄伟的宫殿,竟觉此时方是一身的轻松。
片刻之后,他站在渝王府的门外,此时的渝王府笼罩在一片 悲戚之中,府内隐隐传来阵阵的哭声,大门虚掩,两旁分别站立着四个身着皂衣的侍卫,白色的气死风灯高悬在屋檐下,纹丝不动,只有烛焰惶惶跳跃。
成帝亦不走正门,脚尖点地跃上屋脊,直奔雪依和萧逸宸的寝室而去。
此时雪依正斜倚在雕花木床的栏杆上,宫嬷嬷手捧玉碗,杜若和柳侬分立两旁,似乎雪依刚刚吐过,三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再看雪依一双美丽的明眸此时肿的如桃子一般大小,有气无力的一阵咳嗽,宫嬷嬷忙上前为她胡虏后背拍打前胸。
“王妃,还是传大夫来看看吧。“宫嬷嬷见雪依的脸已经咳成了青紫色,担忧极了。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的咳嗽,雪依慌乱的摆着手,喘息了片刻道:”嬷嬷不要多事了,此时咱们王府不比往日了,王爷不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别人议论长短。“
“咳咳咳……。咳咳咳………对了,羽裳姑娘可有消息了吗?黛烟姑娘呢?可回来了 没有?“雪依咳嗽着问道。
杜若噘着嘴为雪依擦拭着唇畔,几分不满的嘟囔着:“自己的身子都成了这样子还惦记着那些不相干地人做什么?!人家可没有将咱们王府当成是自己的家,也没有将王爷当成是终身的依靠,王妃又何必操心呢?!“
“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晓事呢?咳咳咳……。。“雪依用锦帕捂着口连连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