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卓傲霜已经泣不成声,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叫你独自和我来俄罗斯,我知道是很危险的,可真的有那种想法,要是出了事,就和你死在一起,永远的让你陪着我,可是现在,我知道错了,错得很厉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你放心,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你一天不来,我一天就不去转世投胎,我会跪求阎王老爷,让他下一辈子让我们做夫妻,如果我们杀人太多,做不了人,就算做猪夫妻,做狗夫妻也行。”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张浩天的耳中,卓傲霜的情感转变,他是万万料不到的,就像他没有想到卓傲霜会爱上“腾格尔”一样,但是,他不敢去想得太多,因为此刻他的手骨已经在缓慢的变得柔软,能够在绳索间摩擦着轻微的滑动,此时此刻,性命攸关,是绝对不能分神的。
瞧着张浩天还是闭眸不回应自己的话,无疑是再一次拒绝了自己,连和自己在黄泉之下做夫妻都不愿意,卓傲霜的脸上流露出了无比绝望之色,忽然觉得,陈青山把自己投入火炉,化为灰烬,反倒是一种解脱。
而在这时,陈青山已经祭了儿子,卓傲霜的话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里,当下咬牙切齿的道:“贱人,还说不是为了这个杂种背叛龙儿,像你这样的贱人,我先把你烧去,让龙儿惩罚你。”
说罢,他猛的一挥手,就有两个北雄帮人将卓傲霜抬了起来,这两人见到她花容月貌,丽质迷人,却要被投进火炉里焚化,都露出了惋惜之态,但帮主有令,自然不能反对,便一步一步的向着火炉而去。
就在陈青山说话之后,张浩天的两只手腕已经从绳索中松了出来,而其余的五指立刻就能够脱出,但他知道,双腿和身子上捆着的绳索是没有办法松脱的,所以,他必须借用外力,而这个外力,只能是北雄帮的人。
睁开眼睛,已经瞧着卓傲霜被抬到了火炉之旁,陈青山一声令下就要被投进去,张浩天忽然骂了起来,道:“陈青山,像你这样阴毒的畜牲,怎么能够生出陈凌龙那样一条好汉子来,我告诉你,一定是你老婆偷人才有的种,哈哈,你拜的是别人的儿子,可笑,真是可笑啊。”
听着张浩天忽然开口骂人,而且居然说自己的儿子是野种,陈青山脸色恼怒,对身边一名壮年男子大声道:“你去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还有,把他的眼睛也给我挖了,我倒要瞧瞧,他还能骂什么。”
随着他的吩咐,那名壮年男子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向着张浩天走来。
而张浩天就是需要他走近,脸部露出惊恐之状,但五指已经慢慢滑离绳索。
那壮年男子只注意到了张浩天的表情,当下得意的笑道:“都说天狼如何的了不起,想不到也不过如此,乖乖的把舌头伸出来让我割了,否则把刀放进你嘴里,连你牙齿一并撬……”
然而,他最后的一个“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张浩天双手已经彻底离开了绳索,左手握住了他举起的右手腕,而右手已经夺过了那匕首,顺势在他颈部一挥,一道鲜血喷溅而出,这人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厅里的所有人都在跟着陈青山祭拜陈凌龙,一时之间,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反应过来,而张浩天已经拿起了匕首,数秒间就将自己身上脚上的绳索挑断了,然后捡起了死去的这壮年男子挂在肩边的冲锋枪,首先便向抬着卓傲霜的那两名北雄帮人扫射而去,那两人不及提防,立刻应声而倒。
陈青山和其余的北雄帮人由于在铜炉前设案祭拜陈凌龙,而那铜炉由于有取暖与照明功能,足有两米长,一米五高,已经把他们的身子差不多挡住了,冲锋枪的准头不高,当张浩天的一梭子弹射去,只打伤了离陈青山最近的一名北雄帮人。
陈青山与另外的人见到情势不对,连忙躲在了铜炉之后。
张浩天在出手前,已经观察到了厅内的情况并制定了每一步计划,在将陈青山与他的手下逼到铜炉之后,不停的勾动板机,让子弹打得那铜炉“咣咣”乱响,暂时压制住这些人,借着空隙,他也快步奔跑了二十几米,到了铜炉之前。
而此刻,卓傲霜已经反应过来,虽然双手双脚还在镣铐之中,但已经从刚才抬她的一名北雄帮人尸体里抽出了一柄手枪,对着脚镣连接之处就是“砰砰”两枪击出,北雄帮人使用的都是威力强大的大口径手枪,在这两枪之下,那脚镣已经分开。而与此同时,两名北雄帮人一左一右想从铜炉后绕来,张浩天一阵扫射,将左边一人的身上打出了几个窟窿,而卓傲霜双手握着手枪,就在右边的那名北雄帮人举枪向她射击之前打破了他的头颅。
在击毙两人之后,卓傲霜将手高高举起,张浩天也不用她开口,将冲锋枪的枪口对着手铐之间的锁心射去,只一梭子,那手铐就应弹而断,虽然两个钢圈还在卓傲霜的手腕上,但已经不能束缚她的双手了。
就在手铐断开的一霎那,卓傲霜伸出了手,又从另一人的腰间拔出了一支手枪,见到张浩天守在了铜炉的左边,而她便守在了右边,只要有人冲出,就开枪射击。
从张浩天杀人割绳到现在绝对没有超过一分钟的时间,但大厅的形势却有了极大的变化,张浩天与卓傲霜,此时就像是两头被放出闸的猛虎,将要噬咬所有的敌人。
这时,只听到铜炉后传来了陈青山气急败坏的声音:“狗娘养的,你们是怎么绑人的,怎么让张浩天出来了?”
到了现在,张浩天才松了一口气,隔着铜炉扬声道:“陈青山,用不着怪你手下这些狗娘养的,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世上有一种功夫叫做‘缩骨功’,可惜我练得不好,否则早就要你的命了。”
虽然知道张浩天的师父是过去江湖上有名的“千面狐狸”吕东杰,但由于燕子李三不愿收吕东杰为徒,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与李三有什么渊源,因此大家只知道他师承大刀王五的徒弟,使得一手“王家刀法”,虽有“千面”之称,但江湖中会“易容术”的并非一人,而“缩骨功”是用于逃命的小巧功夫,一说穿了就会无效,吕东杰自然不会讲。陈青山哪里想得到高大威猛,一身刚硬的张浩天居然会这么一手,一时之间,已经懊悔得说不出话来。
张浩天已经计算着陈青山的人数,刚才他已经数清了,加上押他们进来的六人,陈青山在大厅的手下共有十五名,除去丁老三,然后刚才自己和卓傲霜已经击毙四人,另外还有一名站在陈青山身边的人被他奔来时扫射打伤,那么加上陈青山在内,铜炉后的敌人有十名,对于他和卓傲霜来说,压力已经减轻了许多。
………………………。
此刻,大厅内一片寂静,铜炉前后的人都在想办法解决掉对方,张浩天知道,现在是施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他和卓傲霜能够采取的攻势,是北雄帮人无法做到的,而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于是他向铜炉的上空指了一指,卓傲霜顿时明白了张浩天的意图,他是让自己跃过铜炉,从空中射击,并且吸引住敌人的注意,而他则从铜炉后绕过去,同时夹击,敌人虽然比他们多,但躲不过连续的子弹射击。
他们在想进攻之策,陈青山和手下们自然也在商量,要行动事不宜迟,而且他们对动作也彼此很熟悉了,当下张浩天将冲锋枪挎在肩侧,双腿微蹲,双手向上搭在了小腹处。这时卓傲霜双手握枪,后退了几步,然后忽然加速,踏在了张浩天的手掌之上。
张浩天的力度与卓傲霜的轻盈,就像南洪拳中的“虎鹤双形”一样,是天生的绝配,在他猛力的向上推送之下,卓傲霜的身子已经从正在熊熊燃烧的铜炉上跃了过去,而还在半空之中,她的双枪就响起来,自然是开始向铜炉下的敌人在射击。
张浩天在推送了卓傲霜之后,已经端起了冲锋枪,绕过铜炉,向着后面而去,人的本能反应,在遇到袭击后必然会朝袭击的方向看并发出反击,除非是想到敌人会有这样的攻势,然后早有准备。
北雄帮人显然没有想到卓傲霜会从吐着火焰的铜炉之上跃来,在几名同伴被击中之后,全部转身举枪去对付已经站在他们身后的卓傲霜,然而,张浩天也已经到了,一时间也无法判别铜炉后站立的还有几人,发出一声狂吼,勾动了板机,愤怒的火焰一串连着一串的喷射而出,而由于担心敌人穿着防弹背心,他的子弹全部是照着头部射的。
当最后一枚子弹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他的眼前除了卓傲霜之外再没有别的人站着,而张浩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陈青山,却见他整个头部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中弹的部位是头盖骨直穿而下,连脑浆都出来了,显然卓傲霜在空中锁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确定陈青山已经死亡,张浩天忍不住一口唾液吐在了他血淋狰狞的头部道:“畜牲,让你死得太便宜了。”
说了这话,他抬起头望向了卓傲霜道:“傲霜,恭喜你,你终于杀死了陈青山,报了杀父之仇。”
然而,听到他的话,卓傲霜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双眸无神,身子晃了两晃,忽然仰面倒在了地上,张浩天这才发现,在她的小腹上,有一个血洞正在不停的流着血,顿时明白,就在自己开枪的那一霎间,北雄帮也有人开枪击中了落在地上的卓傲霜,为了便于攀爬,两人都没有穿防弹背心,用血肉之躯承受大口径手枪的射击,是很少有人能够支撑下去的。
吼了一声,张浩天丢掉了枪,一把抱住了卓傲霜,叫道:“傲霜,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在他的呼喊声中,卓傲霜缓缓睁开了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眸,但嘴角却泛起了一丝笑意,无力的喃喃道:“天……天哥,我能跟……跟着小薇这样叫你吗,仇……仇我已经报……报了,能够死……死在你怀里,我很高……高兴……”
说着这话,卓傲霜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沉,挣扎着用全身的力气道:“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