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安抱着暖暖,安静的坐在宽敞的会客室中,他目光透过窗外,噙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穿过一条小径,就清楚的看到了会客室后面的窗户,安冉冉努力适应了一下那刺眼的阳光,穿过扶疏的树丛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俊逸的背影。
她嘴唇忽然哆嗦了一下,眼底像是被注入了光芒,却又瞬间黯淡,是他,还是不是他……
时光过去五年,她的一颗心早就被埋葬了这不见天日的收容站内,断掉两条腿,害的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家破人亡,让和她合作的人,收购了景盛,害的季家全盘崩散,而她,又得到了什么?
只在那小小的封闭的房间中,日复一日的过,年复一年的苦捱,事到如今,姐姐的死似乎也淡了,而对那个女人的恨意,也好似一点点的消散了。
季维安似乎等的不耐烦,他抱着暖暖站起身,身子侧转的时候,恰好被安冉冉看在眼中,她一惊,忽然就摁住了护工阿姨的手:“停,停住,不要过去!”
她哆哆嗦嗦的伸手,去理自己蓬乱干枯的头发,又展了展毫无样式的衣角,才忐忑的望着那个阿姨轻声询问:“阿姨,我的脸色看起来怎么样?”
护工阿姨似是有些愕然的看她一眼:“还不是老样子,你每天起来不照镜子啊。”
“推我回去,我要回去!”安冉冉立时焦躁的低声嚷嚷起来,手指拨了轮椅就要折转回去,阿姨有些烦躁,却还是推了她拐弯,虽然话说的难听,却也真切:“你怕什么,腿都没了,还在乎自己的脸啊,再说了,你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人家也未必就还喜欢你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安冉冉立时怔在那里,她回去换身漂亮衣服,头发梳理整齐,重新画上漂亮的妆容,又有什么用?他只是想要来看她的狼狈的,而不是来续一续旧情。
“算了,不回去了……我们过去吧。”
安冉冉苦笑一下,伸手将两条飘飘荡荡的裤腿重新打结放好,她才垂下了薄薄的眼帘,轻轻开口。
阿姨没说什么,只是推了继续向会客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帮她敲了门:“你自己进去吧,要走的时候再叫我。”
安冉冉轻轻点点头,推开门,滑了轮椅缓缓进去。
静,静谧的几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安冉冉安静望着他,那个她一直深爱的,却也亲手摧毁的男人。
阳光照进来,明亮的光晕中可以看到无数细小灰尘在旋转飞扬,阻隔在两人的中间,她身上穿的是和这里面所有病人一样的服装,头发只是松松扎了一下,她才二十多岁,却看起来老了。
季维安看着她,脸上冷冽笑意一点点冷却,双手一点点攥紧,直到青白一片。
这是他曾经刻骨铭心的深爱的女人,可是他爱上了一个魔鬼!
“小舅舅,她是谁?她为什么没有腿?”
暖暖有些害怕的躲在维安怀中,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看着不说话的安冉冉。
维安心疼的抱紧她,只是温柔一笑,在她胖乎乎小脸上亲一口:“因为她做了坏事……”
“可是,可是不管做了什么坏事,只要改了就好了,但是腿没有了,就没办法长回来了,小舅舅,阿姨好可怜。”
暖暖眼圈微微有些红,抓紧了维安的衣襟小声的开口。
好可怜?安冉冉不由得咧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她喊维安叫做小舅舅,那么,她就是许欢颜的女儿吧。
她现在沦落到要由她曾经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女儿来可怜她的地步了吗?
“维安,我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安冉轻笑,脸色平静如常的望住他:“你来看我吗?”
“是,来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过的好还是不好。”
维安微抬起下颌,淡漠的出声,再望着她时,眼底不再有一丝丝的悸动,而心,也变的波澜不惊。
她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却仍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一个残疾人,不过也就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还有什么好或不好之分?”
“既然是苟延残喘,那还不如死了更好。”
维安看她一眼,却是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阳光的少年所拥有的眼神,他冷酷而又无情,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恨我。”
安冉冉虽然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话语,可是真切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酸涩,她偏过脸,不敢再看他:“可是维安,又有谁来为我想一想,可怜可怜我?”
“你根本不值得可怜,安冉,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这两年一直在查你所说的那件事,无数的蛛丝马迹告诉我,你错了……”
“不可能!”安冉倏的抬起头,眸中迸出细微的火花,她声音微扬,仍旧是执拗的开口:“我姐自杀,和许欢颜脱不了干系,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姐生前最后见的人,你可知道是谁?”季维安冷笑,他看着安冉那张脸,执拗,偏执的让人厌恶!
“是谁?”安冉微愣,只怔怔看着他,空气彷佛凝固了,连暖暖都有些害怕的缩在了维安的怀中。
季维安低下头,他死死咬住嘴唇,忽然又扬起头沉沉开口:“谁将季家打垮,谁把景盛收购,谁逼迫的我们一家颠沛流离,你当初和谁联的手,安冉,你还不知道吗?”
“……威廉!”安冉有些失声,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变的嘶哑不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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