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阴沉沉雾蒙蒙的天空到了夜晚反倒是大方地散开遮蔽它身体的阴云,从一片片稀薄而不清晰的薄片云彩里透出一轮银白而明亮的月亮。
如水一样的月光照到了眼前刚才还一脸淡然的三井宫子身上,她的红发荡漾一下,眼瞳也微微缩小一些。
对于泉祐一的话语,她听得真切。月光裹挟起她好闻的香味,但表面上她的表情变化也仅仅局限于眼瞳中那点的细微动作。
看起来好似无所谓,或许更像是泉祐一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也说不定。
答案暂且不确定,只有泉祐一又一次从心里感受到的对方心里的那一抹悲哀作为提示。
“感谢你的提示泉先生,回去早点休息。”
车门被关上,隔音好的车门和那带有遮蔽隐私作用的窗户将她与泉祐一相隔,顺着平常的视线,那穿着白衬衫站的笔直的三井宫子立在车旁,给泉祐一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洋馆里走去。
她的脊背被衬衫完整勾勒出曲线,因为坐车产生的一点皱褶在月光下形成小片的阴影,最后停留在她背在背后的双手上。
她的手指没有做过任何女性喜爱做的美甲或是装饰,柔柔软软冰冰凉凉的印记留在泉祐一和她短暂接触过的胳膊上。
泉祐一暂时没有开走,竟然看着那样的女性慢慢往回走,直到被厚重的阴影完全包裹,看不见她具体的身形,只能看见那一件标志性的白衬衫的时候,泉祐一才缓缓收回视线。
说来也怪,对于三井宫子,泉祐一始终保持着敬而远之,甚至是把她当作敌手的。因为她对于三井弓子的所作所为,很容易把她作为讨厌的需要对付的BOSS,这也是泉祐一设计计策的缘故。
但不知为何,当你真正面对面与她相处,待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是心中的默契感所致,也可能是被她发现心里的算计,泉祐一总是会不时地忘记防备,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例如刚才分别的最后一句,明明提醒她三井弓子会反抗是违背自己计划的,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轿车被发动,速度很快提起来。
三井宫子家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车,于是他大胆地将速度提了起来,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道路,让心神沉浸于这种刺激之中,才不会去思考,不会阻碍自己原本的计划。
或者说,这样也能忘记刚才分别时从对方心里传来的那股难以言说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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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大人,水已经热好了。”
洋馆里,一身女仆装扮的女性对着房间尽头那位坐在办公桌前面的女性低声呼唤了一句。而那边的三井宫子沉吟了一会,阴影涌动之间,等待女仆差不多要说第二句提醒的时候,她这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已经到了夜晚,即使是日本的社畜都下班了很久的时间里,那个女人依旧还是一身标志性的白色衬衫,或许说是懒得换了,一会正好要洗澡。
听见三井宫子的回应过后,女仆不敢多说什么,微微低头过后又离开了这片有些压抑和阴暗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灯光很暗,只有办公桌上点了一点灯而已。
三井宫子望着桌子上被收整得整整齐齐的各种资料,目光微微下移地,回到了办公桌旁边的一张合照上。
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一脸笑意地站在照片中间,左手牵着的红发女孩是三井宫子,年龄要大一些,只是表情不太好,有些嫉妒地看着父亲怀里抱着的襁褓里的婴儿,自己的妹妹。
而妹妹也不负众望地张嘴大哭,让整个画面显得有些好笑。
白皙的手指摩挲而过简单的画面后,她不清楚到底想到了什么,毕竟现在身边没有泉祐一,能隐晦地读到她心里的一点想法和思考。
只是在表面上,她好看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站起身子来,将白色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一颗,这样的动作和泉祐一的如出一辙,所以她做出这个动作之中她才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顿一会吧?
在办公室门口停顿一瞬,她看着门口的那枚开灯的开关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她伸出手来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明亮温和的光线瞬间充斥整个办公室,将办公室里的阴影完全驱逐地,她沐浴在一片光华之中,没有其余的动作。
但在下一刻,她又已经伸出了手关上了灯,让办公室重新回到了一片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