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方才那一瞬隐秘幽暗的恐怖,虽是散去,却久久缠绕在刘昊的心头,让他平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陛下莫非,当真是想让大皇子和桃娘……
大皇子毕竟陛下的亲子,陛下难道真的会这般荒唐疯狂吗?
不会的,不会的!
刘昊下意识将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抛在脑后,却莫名流了一身冷汗。
…
这些时日,莫飞河和莫广生常常被正始帝叫去宫中,再加上其他武将,顿时让朝廷上下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莫惊春回到家中,发掘他们两人还未回来,却也是正常。
昨日朝会,莫惊春还留意到吏部尚书王振明的神色,他似乎过于在意许伯衡的反应,不知是他们两人在私下是不是有了什么矛盾。
不过王振明害怕也是应当的。
莫惊春跨过垂花门,径直朝着内院步去。
他快到时候了。
这般想着,莫惊春刚踏上游廊,桃娘的身影便出现在尽头,身后带着一个嬷嬷和两个侍女,正小步小步地走来,看到莫惊春,脸上便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阿耶!”只她虽然高兴地叫了一声,却没再跟从前那样扑过来,而是走到他身旁后,再依恋地攥住他的袖口。
女夫子来了后,倒是将桃娘的一些坏习惯改过来了。
不过莫家并不希望拘束女儿家的性情,所以只从礼仪入手,其他太过严苛的都是一概不理。家中也没拘着桃娘,还是照旧让她跟莫沅泽一起跟着西席读书。
不过近些时候,莫沅泽在西席那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莫广生经常带他去京郊大营,如今那里的将士多是认识了莫家这小郎君。小小年纪就跟着将士一起操|练,虽然强度还未到他们的一半,却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在心里觉得莫家后继有人。
莫惊春牵着桃娘往里头走,低声问着她关于学业上的事,再笑着说道:“方才去西街的时候,看到一样有趣的东西,便买来给你顽。”那是鲁班锁。
桃娘高兴地抱着几个小物件,快活地摆弄起来。
桃娘偏爱这些有趣的小东西,之前的那几个已经被她顽得熟烂,莫惊春这一次便特特去挑了些有趣的,再买了回来。
桃娘现在岁数还小,只除了几次跟着长辈外出,每年出门的次数倒是没多少。
莫惊春记下这事,倒是想着等有空再带她出去。
门外,有稍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莫广生和莫飞河他们也都回来了。
莫惊春看着他们两人脸上沉默的神色,拍了拍桃娘的肩膀,带着他们两人去了外书房。三个人在屋内落座后,莫惊春将凉茶推到额头薄汗的莫广生身旁,“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
莫飞河看着两个儿子,呵呵笑道:“他可不是气的。”
莫广生硬邦邦地说道:“我就是气的!”
他拎着茶壶灌了自己几口,这才叹了口气,英俊的脸上皱成一团,而后整个人都半蹲在椅子上,那模样像是探子在野外戒备蹲点的模样,两手搭在膝盖上。
莫惊春扬眉,在对面坐下来,正在莫飞河的右手边。
“让我猜猜,陛下最近是找你们说宗室异动的消息?”
事实上,最近朝堂的布防调动可不在少数。
莫广生轻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莫惊春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摸了摸下巴,然后大拇指和食指一同抵住,“你是不是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他的手冲着莫飞河晃了晃,以示自己和父亲才是一伙的。
莫惊春:“清河王世子死了。”
他淡淡地说道。
莫飞河脸上的微笑敛去,和莫广生对视一眼,再一起看向莫惊春。
异动的地方确实是在清河。
莫飞河一旦严肃起来,身上那不自觉沉浸多年战场的肃杀便让室内都极冷。
“清河王就一个儿子,以他现在的年纪,想要再生一个,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的心思,朝廷内外,要说不知道的……怕也没几个。”莫惊春慢慢说道,像是没看到父兄两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