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挤出去,步子飞快。
然而没走两步,一只手却从后头抓上她手臂。吉云站住,徐敬尧与她擦肩,绕到她面前来。
他说:“吉云,你玩真的啊?”
吉云冷笑:“徐敬尧,是不是只有我和你在一起才是真的,和别人在一起都是假的?”
徐敬尧如鲠在喉。
几个穿白大褂的从一边走来,一脸奇怪表情地看着他们俩,有不怕事地支支吾吾问:“吉医生,需要帮忙吗?”
吉云冲他们摇头,将徐敬尧的手从胳膊上挪开,看着他,低声说:“徐敬尧,我已经不是二十岁时的那个吉云了,也再不是你一勾手指头就会乖乖过来听话的小狗。麻烦你还和以前一样,不要总是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总在院长那里套我的消息,然后很潇洒地说一句:只要你快乐就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居然记得这样清楚。然后在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化作一把尖刀狠狠刺到他心坎上。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一天,吉云看向他的眼神居然会是这样陌生。
徐敬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你现在觉得快乐?”
吉云挑了挑唇角:“以前我觉得只有在你身边才会觉得快乐,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错了。”
吉云看到他瞳仁一敛,面色如土灰,竟也没有多去理会,匆匆一句再见之后,往院门口走。
出租车上,她将手机取出来。
刚刚开了锁屏,就是那行熟悉到几乎烙在眼膜上的名字。
通讯录里开了他的名片,只是始终找不到勇气,此刻心中仍是惴惴,她手悬在拨打的图案上方微微颤抖。
这一天,吉云不知道等了多少天。
等徐敬尧态度的改观,等徐敬尧情绪的拨动,等他为她身边不停变换的男人吃尽闲醋。
然后在他有朝一日过尽千帆,回首的时候,还有她在灯火阑珊处。
她是真的想过要陪他一起细水长流的。
可当这一份幼稚的愿望终于有了起色,那无望的等待有了尽头,一切都朝着曾经期待过的那样发展——
吉云却在为一通该打还是不该打的电话而分神。
是不是真应了那句俗气至死的话,一件东西,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吉云终于还是将手落在了绿色的图案上。
一秒,两秒……手因为紧紧握着冰冷的金属两侧,指腹被磕得一点酸痛,她竟止不住地想要微笑。
许多天来,第一次,前所未有的畅快。
脑子迅速运转,已经在想接通时该说些什么。
我打错了;不小心拨到了;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啪!
皮包自膝盖上滑落,摔打在车里。
吉云弯腰去捡,抓着包底一提,却将皮夹、钥匙、文件等等全漏了出来。
全身的血液都崩涌着往头部汇集,她咬着下唇,太阳穴突突直跳,慌张失措里抓着东西往包里塞,然后,视线落到曾被院长硬塞进她包的邀请函上。
会议的召开地,将是一个温暖的城市。
手机听筒里,女声不厌其烦的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忽然抓起那张纸。
他的故乡,是南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