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壮士!&rdo;傅庭筠一面悄悄地朝后退,一面尽量让她的语气显得温和顺从,&ldo;您已经知道出去的路,外面的太阳这么大,我在后院晒了那么久,有些吃不消了,我就不送您出去了……&rdo;脚跟已碰到了门槛。&ldo;救命啊!&rdo;她撒腿就跑。只是&ldo;救&rdo;字刚刚喊出口,喉咙再次一紧,她被掐着脖子提了进去,推靠在了厨房中央的落地柱上。全身散了架似的疼。她拼命地去掰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好像只有这样,才足以表达自己的恨意。他平静地望着她,像在捏死一只蝼蚁般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眼前的杀戮对他来说如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普通!傅庭筠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垂死挣扎……渐渐地不能呼吸……陷入黑暗之中……不安傅庭筠是被热醒的。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四、五只癞蛤蟆正鼓动着雪白的肚皮蹲在她的脸旁……她厉声尖叫,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癞蛤蟆受了惊吓,&ldo;扑扑扑&rdo;地跳入了糙丛中。傅庭筠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喉咙火辣辣地痛,头重脚轻两眼发花。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知觉?傅庭筠愕然,急急的四处察看。头顶是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斜伸出围墙的槐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地在高大厚实的围墙上投下一片阴影,杂糙荆棘丛生的糙坡后,是葳蕤的杂树林。这里……是碧云庵的后院!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还活着?念头飞快地闪过,傅庭筠已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还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子。她又走了几步。影子随她动。ru娘说过,鬼是没有ròu身的,被太阳一晒就会魂飞魄散。傅庭筠伸出手去。阳光下,手白的几乎透明,粉色的指甲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眯着眼睛望着白花花的太阳,喜极而泣!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可这劫后余生的喜悦不过维持了片刻,就被脖子上的疼痛击得粉碎。幽暗无人的厨房,粗壮有力的大手,平静冷漠的目光,垂死的无助与绝望……昏迷前的那一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忙擦了擦泪水,惊悚而警惕的耸着耳朵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后院静悄悄的没有人影,不远处的荆棘丛上盘旋着团嗡嗡作响的小虫,随手丢下的竹笠孤单地躺在老槐树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要她扎了裙裾爬上树去,就可以一窥墙外的究竟了!傅庭筠却心底发虚,再也没有之前的勇气了!那个人走了没有?会不会突然间又冒出来?看见她还活着,会不会再次下手?这么一想,她汗毛竖立,抓起竹笠,逃也似朝东边跑去…………傅庭筠落脚的地方叫静月堂,在碧云庵主殿‐‐大雄宝殿的东北角,是个单门独院的二进宅子,周围遍植银边垂柳。平时空着,只有在傅家的女眷到庵堂里上香或是小住的时候才会打开。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绕道去了东边的夹道。东厢房朝东有扇窗棂,因为屋子的台基很高,傅庭筠踮起脚来才能勉强触到糊着白色高丽纸的棂子。她轻轻地叩了两下,紧闭的窗户立刻打了开来。&ldo;九小姐,&rdo;丫鬟绿萼探出来头,满脸惊喜,&ldo;您总算回来了!&rdo;她说着,递了把小杌子出来,&ldo;刚才陈妈妈来过了,还端了几块井水镇过的西瓜,说是给您消暑的。&rdo;她拉了傅庭筠的胳膊,帮傅庭筠爬了进去,&ldo;要不是寒烟姐姐拿话捏住了她,她只怕就冲了进来……把我吓了个半死!&rdo;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ldo;您要是还不回来,我只好去找您了!&rdo;傅庭筠头沉甸甸,身上像灌了铅似的,全凭着求生的欲望才跑了回来。此时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住处,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紧绷的心弦松驰下来,不由得全身虚软,站着都觉得吃力,只想快点躺到c黄上去,一句话也懒得说。但听说陈妈妈来过了,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ldo;寒烟那边怎样?&rdo;她的声音低哑干涩,与平日的清脆悦耳大相径庭。&ldo;九小姐!&rdo;绿萼吃惊地望着傅庭筠,这才注意到傅庭筠脖子上一圈紫红色的痕迹,衬着傅庭筠雪白的皮肤,狰狞得可怕,&ldo;您,您这是怎么了?&rdo;再定睛一看,傅庭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出门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凌乱不堪,有几缕还被汗水打湿贴在鬓角,月白色的衣袖又脏又乱,好端端的靓蓝色粗布裙子还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月白色湖绸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