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突然激动起来。她掀开盖在身上的靓蓝色粗布单子就下了c黄。&ldo;壮士,还没有请教您贵姓?&rdo;傅庭筠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他犹豫了片刻,道:&ldo;我姓赵!&rdo;并没有说出他的名字。&ldo;赵九爷!&rdo;傅庭筠微微地笑,&ldo;我刚才听到有人称您&lso;九爷&rso;,我也这样叫你吧!&rdo;阳光下,她眉目浓俪,如朵半开的牡丹,美艳逼人。他微微有些出神地点了点头。傅庭筠笑得更欢快。她把那两千两银票递给他。他瞥了傅庭筠手中的银票一眼,望着她不解地挑了挑眉梢。&ldo;我要去京都找我父亲。&rdo;傅庭筠一双妙目神采飞扬,&ldo;想请九爷一路护送,这是酬劳。&rdo;又道,&ldo;我也知道,九爷要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到西安府。我也不敢阻碍九爷的大事,只盼着这些日子跟在九爷的身边,待九爷事完之后,能和我一道进京。九爷这些日子的吃住都算我的。要是不够,到了京都后我再让父亲补偿给您!&rdo;语气十分的诚恳。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滞留,好像要看清楚她的模样般,表情很认真。傅庭筠总觉得赵九爷喜怒无常,又能使那凶狠的手段,十分不好相处。此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语气越发的柔顺:&ldo;我不能让母亲受这样的委屈,怎么也要去见父亲,求他为母亲和我做主……&rdo;&ldo;可是,&rdo;他缓缓地道,&ldo;令尊前些日子已经回了华阴!&rdo;&ldo;什么?&rdo;傅庭筠骇然,张口结舌。&ldo;傅家已传出你的死讯,&rdo;赵九爷慢吞吞地道,&ldo;并为你做了二七一十四天的道场,给您父亲和俞家报了丧。你父亲是五天前回的华阴,俞家的人是三天前到的,来的是你未婚夫和他的三叔。给你上过坟后,你父亲就把你未婚夫的庚贴退还给了俞家……&rdo;&ldo;这不可能!不可能!&rdo;傅庭筠大声嚷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错的……可神色间已是一片慌乱。母亲明明知道她还活着,父亲就算对她还有所怀疑,把她找回去一问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为她洗刷清白?还和俞家退了亲!那她怎么办?难道真如母亲所说的,再也不回傅家了吗?傅庭筠颓然地坐在了c黄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不能回傅家。她生于斯,长于斯。就算要嫁到南京丰乐坊那个鼎鼎有名的俞家,她一想到傅家,想到自己是受傅家庇护的女儿,就会觉得安心。精明能干的婆婆也好,从未见过面、才华横溢的丈夫也好,众多性情各异的小姑也好,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有个能随时给她温暖怀抱的傅家!可现在,她虽然活着,在众人的眼中却已死了……她再也不是傅家的女儿,再也不能受傅家的庇护了……海阔天空,她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无根的浮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傅庭筠双手抱臂,只觉得周身都透着冷气。迷雾傅庭筠像个受伤的小猫般畏缩在c黄角。赵九爷看着有些不忍,道:&ldo;你大病初愈,好生歇着。我让人端午饭给你……&rdo;他话没有说完,傅庭筠已跳了起来:&ldo;九爷,请您送我回华阴。我不想去渭南。&rdo;赵九爷不由皱眉:&ldo;令堂既然安排你去渭南,想必已有万全的安排。何必辜负令堂的一片苦心?我不如暂且先去,有什么事,你舅舅和舅母也可以为你周旋一二,岂不更好?总比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强。&rdo;她何尝不知!舅舅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此后屡试不第,家境渐窘,索性断了仕途,一心一意做生意。这些年来赚了个盆满钵满,隐隐已是渭南首富。就是大伯父提起来,也颇为佩服。舅舅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对她十分疼爱,每次得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就是几个表哥没有,也必定要送一份给她。把她托付给舅舅,自然再好不过。可这次情况特殊,就连她父母都选择了妥协,她实在没有把握舅舅会为她出面……&ldo;我不去渭南!&rdo;傅庭筠一双大眼睛倔强地望着他,&ldo;我不能就这样去渭南!&rdo;小时候,她和姊妹们在祖母屋里捉迷藏,打碎了祖母最喜欢的梅瓶,谁也不肯承认,被祖母叫到堂屋里罚跪:&ldo;你们都是傅家的小姐,出身清白,门庭显贵,怎么遇事一个个都像那闾街小巷出身的堕民,遇事扭扭捏捏没个正形的。不过是打碎了个梅瓶罢了,承认了又怎地?不过是该赔的赔,该罚的罚,难道你们连这个都受不住?既然敢做,就要敢认。如果不敢认,就不要做。今天让你们姊妹罚跪,不是因为你们打碎了梅瓶,而是你们都不敢承认,不敢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