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别墅内安静得像是有鬼飘过。
杀人父母、偷渡出境、引爆飞机,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足以让林窈与他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虽然林窈和岑子陌事先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但是当扶桑振哲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这几项罪名,还是让人心头火起。
因为从他的语气里,他们没有听出任何的愧疚之意,唯有对折损人手的淡淡惋惜和屡次失败的小小不甘。
林窈委实不知道一个弹丸小国的皇长子哪来的这股子高人一等。
且不说现在所谓的“皇室血脉”已经不值钱了,就算还是那个君权至上的古代,百姓又哪能容得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子?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个月的失事的红眼航班,为了弄死她一个,他不惜拉着整架飞机的乘客陪葬。
林窈突然不想跟这个草菅人命的人渣打太极,老实说,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国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不惜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把她偷渡到扶桑,但是此刻,她突然觉得这些谜团的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她今天来和扶桑振哲这个隐藏在幕后多年的大BOSS正面刚,就已经预想好了结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林窈不动声色地撩起自己的裙摆,她之前在飞机上将金马奖上的穿着的晚礼服褪下,换成了岑子陌准备的及膝吊带小黑裙,她甚至还暗搓搓地用装备带将匕首固定在大腿的外侧,方便她随时出鞘杀人。
可是扶桑振哲就像桌子底下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他准确地看向林窈,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清润笑容。
只不过他说的话却冰寒刺骨,让赵梓琳浑身的血液都一点点冻结——
“林小姐,如果你现在就杀了我,琳琳身体内的秘药该怎么办呢?”
秘药?
林窈心一沉,仿佛不经意地把凌乱的裙角整理好,然后才看向坐在远处、一派从容的扶桑振哲。
她下意识回忆起自己前世时被继后下的毒,据说好像也是什么劳什子的宫廷秘药。
看来,她还是小看扶桑国了。
是啊,古往今来,哪一国皇室不会有几样祖传的宫廷秘药呢?
岑子陌则是想起了柒染自杀时服下的扶桑国特产的毒粉,只不过看赵梓琳还没有当场暴毙的意思,八成是个另一样慢性毒药。
而赵梓琳现在浑身都在颤抖,她强迫自己把和扶桑振哲“谈恋爱”时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在脑海里重温一遍。
当时只觉得甜蜜温馨的回忆终于撕下了它华丽虚伪的糖衣,当她重新品味的时候,只觉得舌尖处,唯余苦涩。
她不知道能让林窈和岑子陌同时正色起来的“秘药”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她对自己的“男朋友”全无防备,放心地接过了他递给她的每一样吃食。
赵梓琳还记得,前几个月她为了拍戏,所以节食减肥,每天就吃点蔬菜沙拉,然后扶桑振哲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低热量的小菜,哄着她硬是喂了小半碗米饭。
他做的是日式料理,味道清淡,带着淡淡的海腥气,但是赵梓琳却咀嚼出一股子甜意。
同剧组的演员都羡慕嫉妒坏了,阴阳怪气地说她有福气,何德何能找了一个这么贴心细致的好男人。
是啊,赵梓琳笑出了眼泪,她何德何能,让堂堂扶桑国皇长子为了给她下药,特意洗手作羹汤?
扶桑振哲言语间仿佛还残存着对赵梓琳的温柔宠爱,但是此刻赵梓琳在他面前泪流满面,他的表情始终淡然清润,无动于衷。
最终,是岑子陌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他坐在餐桌的主位,双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搭成尖塔形状,抵在他的下颌处。
岑子陌老神在在地笑道:“你以为我上次单单就让人烧了你们家的后花园么?”
扶桑振哲风度翩翩:“当然不会,我知道岑先生还逼得我父皇诛杀了整个情报部门。”
岑子陌假笑道:“我这个人吧,最喜欢的就是揭秘,尤其是别人家的什么秘辛、秘籍、秘宝……还有秘药。”
扶桑振哲不确定岑子陌是不是在装腔作势,所以垂眸,不再搭腔。
事实上,岑子陌也不需要“捧哏”,他自己就能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单口相声。
“在追查柒染死因的时候,我刚巧对她常年佩戴的那个空心吊坠里的残留的毒粉很感兴趣,尤其是我请来的生物学家和医学博士们告诉我,这味见血封喉的剧毒,成分居然都是从植物里萃取出来的——尤其是里面最重要的一味毒,来源是一种很美的花,名字还挺好听——”
扶桑。
扶桑既是花名,又是国名。
作为花名,扶桑又名朱槿、佛槿、天朝蔷薇,花大色艳,四季常开,多为玫瑰红色或淡红、淡黄等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