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礼看了眼沉杨,后者立刻带着荔枝消失,乔木也带着闻声出来的桂圆离开,临走前向揽霞使了眼色,意思是叫她谨言慎行。
揽霞会意,愈加惴惴不安。
崔慕礼沉声问“四年前孟府走水那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揽霞努力回想,“您是指拂绿弄倒了蜡烛那次?那天奴婢没在孟府呢。”
崔慕礼一字一顿地重复,“你不在?”
“对,往常都是奴婢与拂绿两人守夜,那日恰好奴婢回家探亲,只有拂绿在,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的蜡烛恰好掉在门帘上,这才引起走水。”说到最后,揽霞觑着他的脸色,替她说话,“就那么一次而已,拂绿平时照顾小姐都很细心呢。”
崔慕礼眸中积着愠怒,“火灾后,阿渺与孟远棠的关系如何?”
拂绿认真回想“那时表少爷因生意的事情去了外地,直到我们赶往京城都没回来。”
话已至此,崔慕礼已然清楚当夜走水的真相。
他仓惶一笑,笑自己如此蒙昧,竟看不穿她的掩人耳目,亦没察觉到孟远棠来京的蹊跷。
“人呢?”他问“阿渺与孟远棠去了哪里?”
揽霞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紧张地直抠指甲,“奴婢、奴婢不清楚,小姐和拂绿没告诉奴婢。”
崔慕礼问“你是她的贴身丫鬟,连她的行踪都不知?”
揽霞带着哭腔道“小姐和拂绿最近老避着奴婢,数次出门没捎上奴婢……”
崔慕礼道“你仔细想想,她们从何时开始避着你?”
揽霞努力回忆,“好像是从,是从表少爷来崔府的前几天开始,拂绿出了趟门,却让我留在府里。”
崔慕礼气势慑人,“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揽霞瑟缩着肩膀,“具体去做什么奴婢不知,但奴婢似乎听拂绿与王大提起过东市。”
东市。
京城共有东西二市,西市管衣食住行生意,东市掌奴仆牲畜买卖,拂绿一个丫鬟,好端端跑去东市……
崔慕礼脑中涌现荒谬猜测,寒意顿时遍体。
阿渺啊阿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且说孟远棠跟着谢渺一道出门,初时为掩人耳目,的确在城里逛了逛。孟远棠一路心不在焉,待到人烟稀少处,不耐地出声催促“小阿渺,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去钱庄。”
谢渺往后退了几步,“便依你所言。”
孟远棠乐陶陶地笑了,他在崔府待了半月,为避免露出马脚,已经许久未出入赌场。等五千两银子到手,他定要去试试手气,嗯,听说城南的九阳赌坊最是有名……
他想得正美,没注意身后有几道黑影靠近,举高粗圆的棍子,朝他颈间狠狠一砸——
孟远棠翻着白眼,一声不吭地栽倒。
打手们动作利索的将他装入麻袋,扛着往牛车里一抛,又往上堆了厚厚的稻草遮掩。
揽道“几位大哥,劳烦你们跟在我们后面,路上他若是醒了,不用对他客气。”
她绷脸比了个手刀的姿势,打手们心领神会。
再给他打晕掉嘛,没问题,小菜一碟!
半个时辰后,马车领着牛车来到北郊无怨坡。无怨坡是出了名的荒郊坟堆,从坡底往上看,入目皆是密密麻麻,整齐有序的墓碑,阳光都化不开那浓浓阴冷。
拂绿寻得荒宅便建在无怨坡下,因风水不佳,早已被主人荒弃。
三名打手将孟远棠抬进宅子里,将他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确保万无一失后,朝谢渺道“小姐,接下来还需要我们干什么?”
谢渺用帕子捂着口鼻,不紧不慢地跨进门,“没事了。”
拂绿了然,送打手们离开后又转回来,“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渺道“我与他说几句话,你去宅子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