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小小的在偷偷总结,是不是自己过来这边之后,太乖了,舅妈和外婆才喜欢的,那就要继续乖下去了,调皮捣蛋的孩子在做的,在玩的,阿年都不会去做,不去玩。
成年了,在南方小镇上生活了十几年,乖孩子乖了十几年,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小性格,骨子里的一点叛逆和倔强,始终在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自己压制着,幸运的是,外婆和舅妈舅舅,没有给过她任何让她难受的待遇。那些倔强,也没机会表达。
阿年长相温和,眉眼淡淡的像妈妈,长得身体纤瘦,和从小体弱多病也有关系。为此,阿年外婆特别痛恨阿年的爸爸和奶奶。
阿年妈妈去世之后的半年里,阿年是在北方生活,才几岁不丁点儿一个小女娃。冬天生病了,没人悉心照顾,奶奶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个小孙女,也是分开来过日子,照顾不到。
阿年爸爸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点儿一个孩子,心情烦躁。整天很少时间是在家里,阿年体弱的病根儿,就是那半年多落下的。
到了南方这边儿,也没养过来。
有时候阿年外婆问她,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阿年记得,都记得。然后看外婆苍老的样子,呆呆地摇头,笑开:不记得了,太久了。
外婆叹气,说:不记得了好。
小小年纪遭了不少亲爹给的罪,不记得了好。
不管是面对家人,还是面对老师,面对同学,阿年做什么说什么都三思后行,怕失去老师的喜欢,怕失去同学玩伴,唯唯诺诺小心的也许过了头,可都不无原因的。这一次,阿年想象的到方默川是什么情绪,什么心情。阿年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
一直希望生活平平静静的,17岁点头答应了跟方默川谈恋爱,就不敢再说一个“不”字,除了他实在过分,惹祸的时候。
可是哪一次说“分手”,其实都不是阿年真心想的。
遇上了管止深,阿年不敢接受,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想法,如果离开方默川,阿年会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乖,做了听话的老实孩子这么多年,在方默川身上,这样残忍了一次。
愧疚,自责,占据了整个心。
阿年没有打给管止深,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是她和方默川之间的事,不想牵扯进管止深,第一因为管止深是方默川的表哥,当面因此撞见了,会怎么样,方默川气愤时,也许会动手了。
解决和方默川之间的问题,带管止深,一样也会刺痛方默川的心,眼睛。
想来想去,阿年就心累的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直到现在胳膊枕的都开始麻痹不会动了,醒了。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
拿手机刚要打给管止深,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
阿年去包里找了电池出来,换上,开机,马上,手机就进来一个号码。
是乔易。
他说,默川喝醉了,你来一趟。
。。。
夜里的11点,阿年打给管止深,问他在哪里?管止深站在大街上,倚着车,已经吸了几支烟记不清。他蹙眉,只问了阿年在哪里。阿年说,默川喝醉了,我要去看一看,刚才在宿舍里睡着了。
阿年讲了很多,没有详细的说什么,让他等她消息,或者,先睡吧。
打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不要担心。
管止深点头,让她开着手机。
阿年说,好的。
阿年到了酒吧的时候,方默川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失去平衡,要人扶着。阿年来了,他还认得,眼睛红红的,双手很有劲,抓住阿年的小细胳膊,很用力,很用力。他双眼带着泪光看阿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下,阿年眼睛就红的不成样子了。
方默川见此,笑了,他牢牢的抱住阿年,一只手按住阿年的背,似乎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声声低语,“阿年,阿年,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什么爱上管止深,到了那种程度,瞎说,是不是?”
“……”阿年哭了,来这里见他,就没打算解释这件事。的确,不是阿年说的那些话,可是,不如,就这样误会着吧。也是一个解脱,出路。
额头伤了那块儿,抵着方默川的胸膛,他的身体并不像管止深那样宽厚,可一样让阿年曾经温暖过,阿年喜欢过他,摸着良心说真的真的喜欢过他,方默川的帅一般的男孩子没有,身上的贵气,少爷脾气,都是一边很坏一边让人喜欢的。
但是,阿年发觉那种喜欢并不是爱,无法继续在一起。
方默川伸手抚摸阿年的头,手掌心中是阿年柔软的发丝,他选的这个女朋友,许多哥们儿说过,一般啊,不说别的,就发质来说都不比其他女孩子。他往往骄傲一笑,你们这帮俗人懂什么?我媳妇儿全身上下,纯天然的。
有时被人调侃一句:“呦,全身上下没有你没到过的地方是吧!”
“……”方默川会沉默,心里感叹,哪舍得碰,一点都不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谈的这是什么恋爱,明明爱惨了阿年,却不舍得碰,这不舍得里,也藏着一份无法面对,就是对管止深的愧疚,毕竟,阿年是表哥先看上的人。
偷的东西,偷的人。
多不光明磊落的行为。
兜兜转转几年过去,这笔债,终究面对了。他对管止深的这份愧疚,自己没偿还的了,不舍得放手,没有勇气,无法面对。可阿年爱上了管止深,荒唐的这条路,走完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了?他不甘心。
想象过放手的滋味儿,肋骨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