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用女儿的性命,护住崔家上下,女儿自是愿意的。”
二夫人眼眶泛红,“笙笙,是爹娘没用。”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能嫁给陛下,我就是当朝皇后……”
她说不下去了,若是可以,她更愿意嫁给一个身份普通些的人,皇室的日子,哪里是好过的。
母女俩一路来到前厅,崔家的男人正在这边陪着陛下。
见崔怡进来,坐在首位的男子微微抬头。
“朕想和崔姑娘单独谈话。”
崔家的男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反驳。
只得抱拳退下。
“衍儿……”
“父亲,你们先去,我在这边候着。”崔衍是看着妹妹长大的,而且还是他嫡亲的妹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崔衍心内不忿,却无法违逆,让他离开自是不能的。
大老爷见状,看着候在堂外的护卫,见他们没有驱赶,只得垂头丧气离去。
堂内,崔怡向韩镜福身见礼。
“崔氏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镜看着眼前清丽的小姑娘,神情恍惚片刻,“崔姑娘免礼。”
这是与他相伴几十年的老妻,如今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谢陛下。”
“坐吧。”
“是!”
等人坐下,韩镜轻叹一声。
崔怡好奇的看着上方的男子,相貌清隽,气质贵重,单纯的论相貌,男子已然比她出色五分。
若说崔家还有爵位在身,她的身份都不足以担起母仪天下,更别说现在。
如今的崔家只能算是个富户,曾经大伯和父亲都在前朝任职,可自大盛灭亡,长辈都已赋闲在家近三年。
“你且听我说。”韩镜和她四目相对,小姑娘惊怯的移开视线。
“我乃两世为人,前世于你是夫妻。”
“……”崔怡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话,大脑在飞快运转,可让她说说自己在想什么,却好似什么都没想。
“前世我高中三甲,被你父亲招揽与门下,与你结为夫妻。当时你父亲官拜尚书,早已分府。后崇光帝驾崩,三皇子继承大统,改元明光,我乃明光九年七年的探花。后在你父亲以及我自身的钻营下,于明光二十三年成为大盛宰执,二十五年明光地驾崩,朝局混乱,我辅佐七皇子登基称帝,自此摄政天下二三十载。在我六十岁大寿那日,傀儡皇帝联合世家,将相府上下近四百口打入天牢,数日后满门抄斩。”
“你我夫妻四十载,我们育有三子两女。我知你左脚脚心有一颗红痣,左腰后有一枚桃花粉斑。我喜欢雨前龙井,你却最爱桂花茶。知你绣活精湛,最喜翠竹,曾经我的很多私服,衣摆和袖口处皆有你为我绣制的翠竹。知你喜欢甜品,却吃几口就腻,腻了也放不下。”
“相府覆灭时,我们的长孙已在刑部任职,而幼损刚满月,你最喜欢二房的小丫头欢欢,乳名儿是你取的,只因那小丫头相貌似我,性格却最为像你。”
他说的平和,好似真的老夫老妻闲话家常。
可不止为何,崔怡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后腰的桃花印记,贴身伺候的丫头都知道,母亲也知道。
可脚心的红痣,知道的人却不多。
崔家上下和睦,且女子闺誉比性命还要重,若他所言是假,如何会知晓如此私密之事。
再联想前朝百官以及王府侯爵,唯独留下这三家,而崔家在朝中不到左右朝局的地步,也断不会让这位放在那里。
比崔家强势的家族没了,比崔家弱势的家族也没了,他为何独独留下崔家?
此时,崔怡算是明白了。
一张雪白的帕子递上来,眼前的清隽男子眸色伤感。
“擦擦吧,我都几十年没见你哭了。”
崔怡双手接过,擦拭着眼泪,“自从我相继纳了两个妾室,你再也没与我争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