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祖孙俩坐着小板凳,就着压水井洗碗筷。
“快中考了,复习的咋样了?”秦母和蔼的问道。
秦宁道:“外婆别担心我,我肯定能考上高中的。”
“那就好。”秦母的笑容更深了,“咱们老秦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祖上都是种地的八辈贫农,后来你妈读到初中,学习白瞎,没考上高中。当时就收到一个职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你外公想着勒紧裤腰带把她送去读一读,十五六岁的小闺女下了学也没地儿去,结果她不愿意,自己在城里找了个厂子踩缝纫机了。”
“那男人是大学生,他们怎么认识的?”秦宁面色平静的问道。
秦母表情略有些唏嘘,道:“俩人是中学同学,你妈去城里就是奔着他去的,在那边踩了三年缝纫机,后来他去了燕京上大学,你妈就跑到燕京去找了个商场干销售。”
秦宁眼底带着丝丝的嫌弃,“他花我妈钱了?”
“花不着,他家条件比咱家好,家里开了一个很大的养鸡场,你妈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她自己花的呢。”秦母麻利的洗好碗,道:“这里别忙了,去看书吧,别和你妈那样没文化,现在没个大学文凭都不好找工作。”
秦宁也没拒绝,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屋去了。
中午秦鹿没有起来用午饭,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半,才爬了起来。
去道房里冲了个澡,换了一套简单的职业小套装,招呼坐在堂屋里看书的秦宁。
“走了。”
今儿周日,秦宁下午要返校,晚上还有晚自习。
距离中考还有不到两个月,这小子可是下了苦功夫。
秦宁拎起书包,跟着秦鹿走出家门。
家门口听着一辆二手的面包车,车身好些地方都蹭掉了车漆,车头两边都有好多处细小的凹陷,这是秦宁为了采购方面,三四年前买回来了,花了不到一万块钱。
坐到驾驶座,秦鹿等儿子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从村子到城里,开车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距离。
把儿子送到一中,秦鹿开口道:“白天不用去店里了,你专心读书就行。”
秦宁站在驾驶座旁,道:“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我雇人。”秦鹿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递给他,“一个周的伙食费。”
秦宁看着两张大团结,“多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摇上车窗,秦鹿按响了喇叭,调转车头离开了。
一中距离小饭馆不算远,走路却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因此秦宁并没有在饭馆吃饭。
之前秦鹿舍不得花钱雇人,每天中午秦宁都会乘坐公交来店里帮忙,从读中学这两年多来,就没睡过一个午觉。
原主的某些行为的确很不好,对待父母和儿子也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可说到底,她的心肠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很孝顺了。
哪怕整日里累的跟狗似的,儿子的吃穿从不含糊,秦母的药也没耽误,二老的日子过得也相对不错。
二老知道闺女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她的暴躁脾气,通常不会往心里去。
来到店里,打开门,里面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店里摆着十来张桌子,装修的也很普通,雪白的地面随处可见的油渍,地板砖都有些发黄。
桌子更是黏糊糊的,那种长期浸染下来的油渍,散发出来的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厨房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灶台被油渍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角落里摆放着量大槽子的碗筷,还没有刷的,啤酒瓶子东倒西歪,散布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