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和直隶地区,金银管制一直执行的很严格,到了西南地区就有点乱,那主要是民族问题,可在山西,乱的更加离谱。
胡楚元此前都没有精力管一管山西的问题,就先让杨士镶出任巡抚,暗中做好准备,如今他要拉开山西大投资的序幕了,自然也要随之整顿山西市场和投资环境。
听着胡楚元连续的几道紧箍咒,乔景俨等人都是一阵害怕,窖银窖的是子孙钱,不能不窖,这是祖上的规矩。
不过,窖银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互相传个声,把银子都先存到晋商银行、通商银行兑换成清圆躲一躲风声即可。
分土地就是个麻烦事。
看起来,还真的要分呢!
胡楚元现在强制推行的就是一种富农经济政策,但他不强行剥夺别人的土地,而是用税法和农业补贴来让市场自行完成这一变化。
不过,山西这个地方得下点真手段。
山西商人买田的现象是非常严重的,这是这个时代所有中国人的共同问题,只要有点钱了,总还是想着要买些田地租出去给人种,坐收租金。
这笔钱的收入或许不高,好处是稳当,做生意的风险就太大了,万一子孙经营不好,至少还有几千亩的良田可以耕种。
胡楚元则提出另外一种观点,那就是一个地主的消费力未必比十个富农家庭的消费力强,中国工业要发展,富农经济必须首先要发展。
当然,在他提出这个观点之前,胡家持有的那些大面积的土地也早就通过中信社消化了。
现在的胡家,名下没有一亩地的农用田。
今天,胡楚元既然已经到了山西,他就不会空着手回去。
他也不急着说话,默默的喝着茶,等候乔景俨等人给一个答复。
大家都在沉默着,谁也不说话,胡楚元是不着急的,乔景俨、渠本翘这些人却淌了一身的冷汗,如今坐在这里的不是当年那个江南首富了。
当年都还是商人,只不过是胡楚元更有钱。
如今呢,胡楚元已经是这个帝国的首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错,根本就是四万万之上的第一人,别无分号旁家。
此时,大家都目光都看向了乔致庸,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话,或许还能有缓和的余地……现在已经不是让市场自行转变了,胡楚元这一次是硬压着山西各地乡绅放弃手中超标的土地。
八十三岁的乔致庸看似老迈,心里却依然精明。
他悄然一抬那浑浊的眼珠,看了看眼前那些人,道:“此事啊……大人说的对。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咱们百姓自当得按朝廷的法度做事,何况此事利于天下人。凡事不能两全,我等既要占据田产之利,又要兴国办厂,焉能两得其美?况乎,宰相之家皆不能免,我等岂可造次?”
听着这话,胡楚元在心里暗暗称赞,乔致庸不愧是乔致庸呢!
凡事不能两全!!!
这个话说的再好不过,既想要做大地主,又想要做大资本家,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乔致庸是真正的晋商领袖,德高望重,他一开口,大家就知道……这个事情已经定了,各家回去就想办法卖地吧。
乔致庸这却又和胡楚元道:“首辅大人,如果老朽没有记错,朝廷前年颁布《土地经营管理法》中有明文细规,凡每户有田未超过45亩,均人不过7亩5分,则粮税优待二厘。如果天下各户都不满45亩田,朝廷粮税岂不是大折了两成?”
胡楚元微微点头,和乔致庸道:“乔老,你这个算法差不多也是对的。我也不瞒您说,这个《土地经营管理法》以后还会有一些修改的余地,关键取决于政斧对富农标准的设定。就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而言,我们认为如果全国70%的农户都是富农,也就是每个家庭有三到四个劳动力,田地持有量在30亩左右,老百姓的市场购买力至少就能翻一番,那中国的钢铁厂、煤矿、机械厂、纺织厂的总产值都可以向上翻一倍。”
乔致庸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点头,道:“首辅大人高论。不过,田地是我们山西人的根本,这么些年,咱们山西乡绅们为朝廷出力也不小,不知道朝廷能否略有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