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莱姆将军,您会将注意力放在地中海吗?”宋尼诺在递出酒杯之前略带矜持的问了一句。“就像穆德罗斯湾海战那样!”王海蒂毫不犹豫。“那么……合作愉快!”两只高脚杯轻轻触碰,在水晶灯的帮助下折射出五色的光,发出易碎的声音。“为什么要和宋尼诺这样的政客合作?”意大利人志得意满兴高采烈的走远,放纵属下大放阙词的希佩尔上将强行从王海蒂的手中抠出酒杯,皱眉道:“在他们的字典里或许就只有利益而没有责任!”“宋尼诺在意大利的地位相当尴尬。作为意大利反对派的领袖,宋尼诺曾经两度担任意大利首相,又两度在焦米迪的压力下辞职。去年焦米迪下台后,宋尼诺不仅没能获得首相职位。反而有被边缘化的趋势,所以宋尼诺迫切需要外力打破这种局面,地中海海战对他来说是不能放弃的机遇!”嗜酒的王海蒂有些悻悻的望着希佩尔将高脚杯送回招待的托盘里,撇撇嘴继续自己的话题。王海蒂曾经对动荡的地中海和巴尔干局势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对于德国人相对陌生的意大利王国政局,他也能信手拈来:“司令,如果宋尼诺成功了,我们可以集中超过九艘主力舰。将地中海闹得天翻地覆,将协约国赶出地中海,彻底掐断苏伊士运河并非只是一种奢望;如果宋尼诺失败了也无足轻重,罗马的太上皇焦米迪是个务实的政治家和虔诚的爱国者,即便他个人再怎么倾向协约国也不会阻止同盟国海军在地中海的行动。一艘毛奇级战巡和四艘联合力量级战列舰,我们在地中海的赢面同样很大;最后,一个贪婪而不能认清自己的意大利不仅不会成为帝国的威胁了,。反而是战后牵制奥匈帝国在东南欧扩张的重要力量!”“战后?你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战后?”西莱姆的眼光又一次震惊了希佩尔,大洋舰队总司令不自觉的向前几步。正待详细询问。不过,希佩尔刚张开嘴。身后却传来了汉纳肖惨绝人寰的声音。卢克纳尔家族在海军,甚至于整个柏林政坛已经臭名昭著。疯狂叫嚣“给我一条纵帆船出海一战吧,让我把英国佬打得灵魂出窍”费利克斯冯卢克纳尔伯爵不依不挠的风格即便是自大的皇帝威廉也惧怕三分,如果不是王海蒂舍下脸面从母校基尔海军学院借来一艘老式风帆船,也许伯爵大人还在夏洛腾堡宫、柏林各大酒会、海军总部和威廉港基地如幽灵一般游荡。据说……卢克纳尔家的女伯爵丽娜-冯-卢克纳尔的难缠指数丝毫不亚于她的哥哥。韦迪根败退了。成天穿着飞行员夹克,提着配属胸甲骑兵团的马鞭在大英帝国海岸线招摇过市的潜艇之王奥托韦迪根手脚并用落荒而逃。满心期待韦迪根帮助的汉纳肖计谋落空,很快便被女伯爵从人堆里毫无脸面的揪了出来。“将你存在帝国银行的帝国马克全部转移到我的账户,和那些仰慕你的花花草草断绝关系,回去就将所有女性生物写给你的信上交。还有,跟我去酒店去舞池中央,我要向柏林那些搔头弄姿的丫头面前宣布你汉纳肖是我的个人持有物!”眨眼的功夫,女伯爵几位剽悍的闺蜜从各个角落里跳了出来,将汉纳肖五花大绑。女伯爵双手叉腰,已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的未婚夫耳提面命:“每天要说一百次只爱丽娜-冯-卢克纳尔,下个月举行订婚仪式,不许拒绝不许反抗不许哭泣!”“见鬼,老子要申请调去地中海!”关键词爆军舰(三)毫无疑问,这是自1898年英德海军军备竞赛以来,英国人最艰难的时期。斯卡帕湾如今只剩下十四艘主力舰能够出海作战,舰队高层动荡,水兵士气低落训练松弛。好在德国人再一次“内讧”了。他们的海军大臣卡佩勒与海军英雄西莱姆掰起了手腕,故而大洋舰队没能在这段时间采取大规模突袭行动。皇家海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新上任的阿瑟贝尔福也没有辜负新首相对他的信任。爱尔兰的刽子手,灵异事件的受害者,终身不曾婚姻的施虐狂,大英帝国曾经的首相,在1915年3月之前从未与海军有过交集的贝尔福不惜掀起腥风血雨,用雷霆手段掌握了海军。丘吉尔和费希尔在海军部的支持者和同情者被清洗,海军元老和重臣的权威被束之高阁,浮于人事胆怯畏战的将领被调离。贝尔福用雷令风行牢牢掌握了桀骜不驯的皇家海军大权,用钢铁意志初步赢得了不列颠的信任。1915年3月24日,大雾笼罩下的伦敦,病腐发霉的大英帝国海军部那一栋砖红色的大楼意外开出了寂寞的蔷薇。旨在总结刚刚结束的北海海战,分析海上形势,决定皇家海军应对策略的海军秘密会议终于召开了。拱形大门外满是黑色的军车,黑伞连成一线,海军部大佬们憔悴的身影乱纷没入海军总部大楼。除了暂时空缺的海军总参谋长和第三海务大臣职位,所有具备资格参加高层会议的海军军官们都齐集并不宽敞的会议室。当三位海务大臣,一线舰队的指挥官,参谋部副参谋长和高级参谋,海军情报部长,海军委员会其他成员,议会、国防委员会和造船厂代表坐上各自的座位时,他们惊讶的发现海军高层已经面目全非。即便新晋的军官们相互之间存在陌生感,但是惯例容不得更改。照例是点燃雪茄吞云吐雾,若不是时间太早,他们或许还会点一杯午后红茶。9时整,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贝尔福夹着一只深色的公文包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坐上会议室的主座,会议室里的骚动这才停歇。在最近的两百多年时间内,皇家海军一直是世界第一的存在。这是不列颠的骄傲,却也是不列颠人的负担。从技术单一的风帆时代到百花齐放的铁甲舰时代,再到巅峰的无畏舰时代,皇家海军的漏洞和弊端经历时间的发酵,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一种无法取代的历史传统;长久的坚持两强原则,导致技术和战法的革新遥遥无期;从大航海时代累积下来的偏见致使技术军官、轮机军官饱受歧视。时间进入20世纪,除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海军改革家费希尔,仅仅在砖红色大楼顶端竖起几根天线的海军部并不能改变暮气沉沉的事实,皇家海军继续向无尽的深渊滑落。厚重的历史和辉煌的过去转变成不能接受哪怕是平局的苛责,继而成为无法承受的负担。高级军官越来越偏重于管理而不是海战,年轻军官只有纳尔逊精神却并不能看到风险,技术军官因为长期得不到重视导致海军内部矛盾重重,仅有的改革家因为同僚明里暗里的中伤而不得不辞职,看起来仍旧庞大的大英帝国海军部竟然有了积重难返的意思。让浮于人事的海军部做出改变是海军强人约翰费希尔与“费希尔帮”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在1915年3月,在穆德罗斯湾和北海惨败双重打击面前,贝尔福却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遇。在海军部拥有广泛影响的大人物或是辞职或是即将遭遇军事审判,挑剔的不列颠人在抚慰好伤口之前不会替海军说话,新首相只会为同属保守党的贝尔福背书。1915年3月,贝尔福就是皇家海军当之无愧的太上皇!骄傲不逊的皇家海军,大英帝国的命运就这么的微妙的维系在一个冷血家伙的股掌之间。“我们的首相、海军大臣和第一海务大臣已经用辞职来挽回海军连续失利的负面影响,约翰杰利科将军和戴维贝蒂将军也勇敢的站出来,对北海海战负责。”上了年纪的贝尔福从他的深色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重的备忘录,戴上一副老花镜,摊开有书签的那一页,用一句耐人寻味的、在后世被反复研究解读的预言开启了这场对大舰队性命攸关的会议:“风暴已经过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