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怕是英德海军军备竞赛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坚持“德国每建造一艘主力舰,英国就建造两艘作为回应”的皇家海军没有像现在这般疯狂。在1917年春季之前完成六艘战列巡洋舰、八艘战列舰和三艘暂时不知道虚实的大型轻巡洋舰,也就是说皇家海军仅1915年会有至少十五艘主力舰正开工建造,1916年至少会有七艘主力舰加入大舰队战斗序列,而财大气粗的美国牛仔每年主力舰的开工和服役数量只有两艘,挥舞着宝剑要求阳光下的地盘的德意志帝国每年主力舰开工数量最多只有三艘。在激烈的战争状态下爆无畏舰和无畏型战巡这样高技术合成兵器的产能,且不说大英帝国造船体系能否支撑,即便日不落帝国完成这份雄心勃勃的计划,恐怕精疲力竭的大英帝国在战后会一蹶不振。干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抹着,冷不丁地听见妻子的问话,一脑门子官司的戴维贝蒂暂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妻子气鼓鼓的爬上床,贝蒂这才记起来军事审判之前他答应妻子彻底退出军界。考虑帮助岳父处理公司这事实。贝蒂丢下毛巾,缩头缩脑的跳上床倚着妻子躺了下来,喊着妻子的昵称,心虚道:“尼曼,很遗憾,我不能过去帮爸爸分担公司事务了。”“我知道了!”埃菲尔舒从贝蒂腋下抢出枕头,拍掉丈夫环过来的手。怒气冲冲:“我就不应该来奥克尼,我早就应该明白你和你的老朋友西莱姆都是世上最无情之人。西莱姆不舍得放弃海军,宁愿在海外漂泊了十多年也不肯沉下心寻找一份工作呵护妻子照顾家庭。我的丈夫是个天生的傻瓜。,明明可以不劳而获却依旧坚守在军舰上,明明知道自己被捧上神坛。一旦失败就是民族罪人却依然不肯离开。”“尼曼,不要将我与西莱姆那家伙相提并论,至少他并不喜欢他的妻子,而我对尼曼的心至死不渝!”戴维贝蒂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妻子气鼓鼓的脸庞掰正,正色道:“尼曼,自认识西莱姆开始,我还没有赢过那家伙一次。好吧,我可以不计较不在乎对日俄战争的猜测、对海军发展方向的争论的失败,但是我们与德国之间的战争是涉及国运的战争。我必须留下来,战胜我的老朋友。”埃菲尔舒对贝蒂此前彻底脱离海军的言论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没有期望也就无所谓失望,埃菲尔舒冷哼一声,这一页算是翻篇。贝蒂暗道侥幸,刚想吴侬软语安抚妻子。门外却传来略带犹豫的敲门声。戴维贝蒂怏怏不快的抽回伸进妻子睡衣的手,起身开门。“小家伙,如果不是大新闻,那你就有麻烦了!”戴维贝蒂望着气喘吁吁的基地司令部通讯兵,紧了紧睡衣的束带开玩笑道。“将军,是大新闻!”通讯兵捂着激烈跳动的心脏。上气不接下气道:“西莱姆辞职了!”基尔的后半夜静悄悄。从柏林开过来的运送海军物资的货运火车停在基尔海军基地仓储区,波罗的海舰队后勤处军需官贝恩德穆勒拿着物资清单站在站台上,等待负责运送物资的军官交接。现代战争归根究底是资源战争。西线的,小声道:“少尉,可以为我找一部军车吗,我想早一点回家。”“当然!”刚才还满腹牢骚的军人尽数忘却那些不快,绷直身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保证道。军车悄无声息的开进靠近海滨的那一排看起来有些陈旧破败的洋灰小楼。王海蒂拒绝了司机搬行李的好意,目送军车离开。军车车前灯那强力光线消失在寂静的空间。王海蒂抬头仰望基尔的星空,积郁的情绪终于能够舒缓一些。离开那座小雨霏霏,令他倍感压抑的弥漫了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城市,王海蒂发现基尔的天空前所未有的纯净。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快要生锈了的钥匙,轻轻转动门锁,王海蒂飞快地溜进家门。牧羊犬丹尼警觉的抬起头,旋即认出那是它的主人。牧羊犬飞奔过来,亲热的跟在王海蒂的身后,王海蒂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丹尼安抚好。王海蒂也不打开大厅的吊灯,只是脱下鞋,扶着楼梯扶手踮着脚来到主卧门前。并不宽敞的主卧内摆放的都是安妮添置的大件双人床、写字台、梳妆台和两座衣柜。窗门并没有彻底关上,基尔峡湾的海风徐徐而来,拂动安妮喜欢的暖调色帘幕。一丝微冷的光线洒了进来,搭配点点海风,顿时有了风移影动的感觉。王海蒂脱下军衣挂在衣架上,有些贪婪的呼吸空气中那一点淡淡的香味。与安妮共享的私人空间曾经让王海蒂倍感焦虑,不过当王海蒂卸下因为洞悉时空而产生的危机感,王海蒂又发了疯似的眷恋起这味道。双人床上,安妮睡得很熟。除了那一张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精致的脸庞,贫民窟女孩因为家务活而生出的结实手臂也裸露在薄被外面。王海蒂就立在床前,望着他的妻子,心跳莫名地加快,脑海里来回折腾与性格大大咧咧的安妮风马牛不相及的“睡美人”一词。“这算什么,结婚十多年才喜欢上自己的妻子。”这种感觉日德兰海战后不止一次的出现。当事人嘀嘀咕咕的脱下袜子,拧开药瓶吞下几颗常备的安眠药准备倒头呼呼大睡,不过当王海蒂坐上床沿,他才发现睡姿不妙的安妮占用了大半张床,拽了拽背角,王海蒂悻悻发现被子纹丝不动。王海蒂只好弯腰替妻子掖好被子,从衣柜里搬出另一床被子。“是谁?”刚在床沿铺好被子,安妮便醒了过来。朦胧的夜色中,安妮将猝不及防的王海蒂揣下床,顺手拧开床头灯。“这该死的婆娘!”因为饮食不规律、过多服用精神药物导致厌食和营养不良的王海蒂头晕眼花的爬了起来,扶着隐隐作痛的腰肌哼哼唧唧道:“我是谁,我是你男人!”“海蒂,你怎么回来了?”面对凌晨归家的男人,安妮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安妮了解丈夫的性格,当年那个贫民窟里敢爱敢恨的女孩的确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法彻底斩断丈夫与凯瑟琳的联系,用一纸婚姻圈住了事业期正处于低谷的男孩,不过她到底没能彻底征服丈夫的心。若非必要,丈夫宁愿在办公室做到天亮也不愿意回到有她安妮在的房间。在王海蒂开口解释之前,安妮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毫不顾忌泄露的春光,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穿着睡衣的安妮风风火火地往门外走,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王海蒂倔强的心莫名感动了一下,他追了上去,从背后将安妮拥进他的怀里。“当年那个水果商贩家总是偷水果给我吃的小女儿如今已经学会照顾家庭;当年那个后悔结婚,在教堂神父面前宣誓厮守终身后躲在婚房盥洗室不肯出来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是一个八岁女孩的父亲。”王海蒂拥着妻子微微颤动的身体,将脑袋挤进带着肥皂味的长发,轻声道:“安妮,我们都已不再年轻,该是安定下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