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被卢腾隆那身红晃得眼睛都疼,她眨了眨眼,推着卢腾隆说道“哥,你快闪开点,看你看得我眼花。”
卢腾隆依旧乐呵呵,侧身将人迎进了屋。纳兰容若与男客去了一处,觉罗氏跟着卢希宁,去了洗三的屋子。
高氏,李氏大嫂,张氏与卢婉宁等亲眷已经都在,见到觉罗氏前来,忙恭敬起身见礼,迎着她在上首坐下,卢希宁坐在了她的下首。
寒暄了几句之后,婴儿被抱了出来,高氏儿女双全,充作了吉祥姥姥,嘴里念了一大堆吉祥的话之后,从放着红枣的铜盆里,沾了水在婴儿头上点了点。
觉罗氏先添盆,往铜盆里扔了几个金锞后,卢希宁也拿着纳兰容若给她准备的金锞子扔了进去。
接下来,高氏扔了几个约莫二两重的银角子,李氏大嫂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侧开身在荷包里翻了一阵,百般不情愿丢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银锞子进去。
添完盆,大家夸赞了会婴儿,高氏将他抱进了屋。李氏大嫂眼神飘来飘去,捞起铜盆里的红枣,拿帕子包了递到卢希宁面前,笑呵呵地道“这个该得给少夫人,吃了也沾沾喜气,早点也生个大胖儿子。”
卢希宁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水下面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拿过的铜钱金银,在里面泡过的红枣,她实在是吃不下去。
觉罗氏脸色微沉,忍了又忍,淡淡地道“宁宁你收起来。”
张氏眼神在众人脸上掠过,拿帕子装作擦拭着汗,掩去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卢希宁正要去接,高氏走出来恰好见到,顺手将李氏大嫂手上的帕子接了过去,拿出干净的帕子,将里面的红枣包起来,递过去说道“沾沾喜气也好,像你大嫂一样,好事不怕晚。”
卢希宁接过帕子,笑着说道“多谢二婶。额涅,我进去看看大嫂,你先坐一会,等下我就出来陪你说话。”
觉罗氏也跟着起身,说道“我与你也一起去看看,她这个嫂嫂做得称职,把你养得这般好,趁着这个时机,给她好生道个谢。”
屋子里的妇人们神色各异,觉罗氏这是明着在替卢希宁撑腰了。李氏大嫂与张氏的脸色不禁微变,高氏愣了下,重又扬起笑脸,招呼人送茶水进去,留在屋里陪着客人说话。
李氏靠在床头,头上戴着抹额,眼神慈爱看着睡得正香的婴儿。
卢希宁与觉罗氏进屋,她慌忙撑着床想起来见礼“夫人来了,屋子里可不好闻,哎哟,夫人能来就是天大的荣幸,哪敢让夫人进产房。”
觉罗氏脸上带着笑,连连摆手道“快好生躺着,你才生了孩子,别去管这些虚礼,你我都是女人,产房里都这样,哪有什么好嫌弃的。”
卢希宁也跟着笑道“嫂子,你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李氏靠回去,笑着说道“我没事,还是得多谢夫人,给我请了好的产婆,先前还有太医来诊过脉,也说我身子恢复得很好,平时已能下床走一走。”
觉罗氏在凳子上坐下,说道“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戚,谢来谢去就生份了。哎哟,你看他,睡得可真香啊,嘴角还在吐泡泡呢。”
卢希宁也跟着看去,婴儿裹在红彤彤的襁褓里,脸也红红的,好像个大红包,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跟大哥还真是像,大哥是大红包,他是个小红包。”
李氏脸颊抽了抽,卢腾隆不能进产房,早上扯着嗓子在门口跟她说过,他今天要穿过年时做的新衣衫。听到他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喜悦,也能想象出他的德行。
觉罗氏笑呵呵地道“就是要喜庆,你们兄妹都爱笑,人看了也跟着心情好。要是成日哭丧着脸,谁也会道声晦气。”
她转头看向李氏“你坐月子,一定不能气着了,家中有逗你高兴的人在,保管你能活得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卢希宁想着以前李氏经常被他们兄妹气得跳脚,嘴张了张,干笑几声没有答话。
李氏感概万千,说道“夫人说得是,以前是我想不开,总觉着夫君不靠谱,成日像个老妈子那样,追在他后面有操不完的心。我这生了孩子以后,妹夫妹妹搭了把手,把下人留在了家中搭把手,夫君把洗三的事情操办得妥妥当当。他在衙门当差,差使上从没有出过差错,我不过在后宅,又真正懂得多少呢?以后啊,家里的事情都让他去做主,我只管着吃穿,养好孩子。”
觉罗氏听得出神,半晌后说道“也是,你只管着坐好月子,现在天气还炎热,得下床多走动走动,别闷着。不要去听那些什么生了孩子,一定要在床上躺足一个月的话,就是好好的人,在床上躺一个月也得躺出病。我以前生了老大,过两天能动了,也下了床慢慢走动,身子也恢复得很快。”
两人津津有味说起了孩子经与坐月子的事,卢希宁也插不上嘴,坐在旁边看着婴儿吐泡泡睡觉。
到了午饭时分,张婆子进屋请她们出去用饭,觉罗氏站起身,意犹未尽说道“以后你出了月子,得闲就多带孩子来府上走动,咱们再好好吃茶说话。”
李氏忙应了,看着爽快的觉罗氏,没了以前见着时的高高在上,心中感触更深。
卢希宁真是有福气,遇到了个好婆婆。不然她嫁进去近一年,身子还没有动静,换了其他贵人家,早就侧室小妾塞了一堆进去。
用完午饭之后,几人便起身离开。觉罗氏招呼着卢希宁,斜了眼纳兰容若,说道“宁宁,你与我坐一起。”
纳兰容若看着袖着手,明显笑得不怀好意的卢腾隆,装作若无其事,只当没见着,抱拳作揖之后,独自上了马车。
觉罗氏上车之后,就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这生孩子真是辛苦,尤其是这种天气坐月子,真是遭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