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rdo;顾老太太也骇了一跳,&ldo;这是哪里来的话?舅老爷究竟犯了什么事?&rdo;&ldo;听说是诬告了什么侯府的人,还听说这侯府的大姑娘,就是宫里的德妃娘娘,那侯府就是国舅爷了。老太太,这舅爷惹到了国舅爷头上,这还有好吗?&rdo;白姨娘拍手打掌,&ldo;孙妈妈还听人说,德妃娘娘那是生了个王爷的,没准将来就是太子爷‐‐老太太,您说,您说这可怎么办啊!&rdo;顾老太太虽吓了一跳,但也不以为然:&ldo;那也是孟家的事,自有你们太太去管呢。&rdo;&ldo;老太太啊!&rdo;白姨娘急得不行,&ldo;孟家是老爷的岳家,孟家这样儿,皇上会不会连我们老爷也恼上了?&rdo;&ldo;什么?&rdo;顾老太太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ldo;难道还有我们家什么事吗?究竟是为什么孟家就诬告到侯府去了?&rdo;这个话,孙婆子在外头也只是听了个半明不白的,白姨娘想了想才道:&ldo;听说是侯府有个国舅爷在福州那边带兵,咱们家舅爷说人家杀了良民什么的‐‐&rdo;话犹未了,啪地一声脆响,白姨娘倒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宛娘站在门口,正忙着蹲身下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遂也不放在心上,转头续道:&ldo;也不知舅爷从哪里弄了个人去作证,说是当年逃出去的,结果被皇上审出来是假的,立刻就砍了‐‐&rdo;啪地又一声,这下连顾老太太也皱眉了:&ldo;宛娘,你这是怎么了?&rdo;刚才掉个银匙子,这会儿干脆连盅子也砸了。祸从天上来(下)谢宛娘蹲在地上不敢起身,嘴里含糊了几句,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山药瞧着不对,连忙过来帮她收拾地上的东西,却见她伸着手就去抓地上的碎瓷,连看都不看,刚要拦时已经抓上了,顿时手指上就一道鲜红涌出来。这一痛,谢宛娘倒回过了神来,只觉浑身发冷。耳边只听山药道:&ldo;你快回去上药,这里我替你收拾。&rdo;她心里此时浑浑噩噩的,也顾不得看顾老太太的神色,就游魂似的转身出去了。回了自己屋里也不晓得上药,只管坐在那里发呆,耳朵里不停地响着白姨娘方才说的话‐‐立刻就砍了,立刻就砍了,立刻就,砍了……吕良哥难道就这样‐‐可为什么竟没人告诉她?宛娘呼地站起来,就想去问问孟素蓉,走到门口一掀帘子,受伤的手指一阵抽痛,又让她站住了。这会儿去了能怎样?人都死了!再者他们不说,必然是有意瞒着,也不知是怕自己伤心,还是有别的想头?万一,万一要把自己交出去呢?谢宛娘越想越是心冷,目光茫然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不然,就逃走?可逃到哪里去呢?从前还有吕良在身边,如今自己孑然一身,能走到哪里去?谢宛娘眼前蓦地浮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来‐‐蔡将军!谢宛娘心头忽冷忽热,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思索起来。上元节那晚她借口看灯出门去,故意扑倒在蔡将军马前,就搭上了话。也是误打误撞,竟听出蔡将军也是福州口音,攀上了同乡。当时她只说自己来寻哥哥,谁知哥哥听说去了西北军里,她无处可去,只得托在别人家里打零工。那蔡将军心善,当时还应了回西北替她打听吕良的消息。如今眼看吕良只怕是没命了,但自己若说去找哥哥,求蔡将军带了自己去,或许他也能援手的。虽说西北也是人生地不熟,总好过在这里可能丢了命。再说那蔡将军看着倒像个忠厚老实的,只不知他家里娶妻了不曾……谢宛娘想到这里只觉得两腮有些发热,连忙自己握了握,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头,将自己的私房点了点。她虽未签卖身契,却是比照着山药来的,每月有五百钱的月例。吃穿都是公中供给,这月例都是白攒着一文未动,再加上年节下的赏赐,一年多下来也有十两出头。且孟素蓉对她格外不一般,只两年过节就赏了两对银镯子,一对金丁香,一枝银簪子,这些算算也值得五六两银子了。若是大户人家,十几两银子不放在眼里,可若在吕家村,这银子够一户人家过一年还有余,更不必说当初他们刚从吕家村逃出来时的落魄了。有这些银钱,倘若蔡将军也肯照应,那她至少半年之内不必发愁,至于半年之后,再想办法便是。谢宛娘正琢磨着,就听顾老太太屋子里忽然乱起来,有人大声喊着:&ldo;姨娘见红了,快去请郎中啊!&rdo;她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刚刚不还在说话吗?怎么这会儿就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