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的大门,从来就是开着的,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是战乱还是其他,小庙一直便是敞开着大门,正如屠老魔所说的‘来者是客,入门请坐’,这个多年前,曾经的一代魔道巨擘,少了一丝的暴戾,却多了一层厚厚的祥和。
那两人,比野孤子还要无礼许多,大刀阔斧地坐在神案上,与神明齐身,身边蜡烛摇曳,若这世界上真有神明,他们便是那试图与神并高的逆反之人。
“没想到今晚的猎物会是你。”两人中,那外表儒雅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言语间,透露着太多的情绪。
“我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野孤子眸子凝重,两者间,可谓是老熟人,遥远的一个甲子前,正直壮年的他与他们曾经交过手,甚至两败俱伤,对于眼前这两人,野孤子除了慎重还是慎重。
“是啊,被关押了这么多年,也许世人都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接下野孤子话的是中年男子旁边那个风烛残年般的老者。
“六十多年前那一场厮杀看样子还没有结束。”野孤子摇了摇头,浑身那些被他冰封入身体各个角落的内劲开始苏醒。
“当年那一战,没分出个胜负,今夜,不管是为了哪个承诺,还是为了那一场未了之战,大战在所难免。”儒雅的中年男子淡然道。
摇椅不再晃动的屠老魔眸子死死的盯着神案上坐着的那两人,眸子的最深处猛然收缩。
他也是老一辈的顶尖高手,略一楞然后。回忆立马在脑海里翻滚。
那两个名字,曾经在他们那个年代声名鹊起。将那两个大名鼎鼎之人与眼前这两人重叠在一起,屠老魔的眸子绽放出一丝丝光彩。
“渤海之滨,有山名邱,山中蕴精神,其一名神荼。其二名郁垒,皆为当世豪杰,过海擒蛟,翻云覆雨,山中二日,无人左右。”
这一段流传于渤海边上的诗歌,说的便是眼前这两人,儒雅的中年男子名叫神荼。形如将死之人的老者则为郁垒,两者本名世人皆不知,唯一记得住便是此二人曾经在武道上取得了可怕成就。
一个甲子以前,三十岁不到的兄弟两人便各自占据着第一与第二两个位置,在那个甲子,纵横捭阖,连野孤子都还是无名小辈何况年纪较小十来岁的屠老魔。
这对兄弟,以近乎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江湖,也不见他们身后有什么势力,却打得所谓的十大隐秘宗派连冒头的勇气都没有。一直与袁尚不对付的天涯海阁素来强势,却在那一个甲子,被这对兄弟给击杀了三个首座、上百个一流的核心弟子,可谓是伤筋动骨,即便如此,对上这对兄弟。素来以作风强硬而著称的天涯海阁却只能忍气吞声。
江湖传言这对兄弟的武道修为以及触及了一个神秘而令人无限遐想的层次,而就在他们声名威震整个江湖不到十年的时间,这对兄弟却一齐消失,直到在华山之巅,野孤子巧遇他们,与之一战,两败俱伤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对兄弟在四十年前曾经在渤海击杀了一郡太守继而试图造反而入朝廷的视线。
而下令擒拿此二人的便是刘宏,王荣之夫,汉之灵帝。
不仅动用了张让赵忠等几个顶尖的黄门高手联合太尉府的好手,甚至不惜与江湖莽夫联手,那一战有多么惨烈,没有参与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出来,不仅张让赵忠几个黄门重伤而回,太尉府的好手与江湖顶尖高手同样近乎死绝,在付出全军覆灭般的损失这才侥幸将两兄弟给擒拿下来,这可不是崂山兄弟那等层次之人,崂山兄弟虽然也算是上人物,与神荼郁垒两人相比,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竟然还没死。”屠老魔心中情绪翻滚,脑海里浮现起世人对于这两人的传闻。
野孤子站起的身子不再坐下,缓缓地走出神庙,身上渐渐浮现其凛然的气势,沿途庙内的蜡烛承受不了那股可怕的气势,纷纷灭掉。
“屠老魔,借你宝地一用。”
随着野孤子的那一声宏朗轻喝,郁垒与神荼对视一眼,手臂一撑,身子从神案上掠起,追向野孤子。
屠老魔脸色变幻,坐在摇椅上,漆黑的夜,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渐渐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老王八蛋,这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战,怎能少得了我屠老魔。”
屠老魔的身子颤颤巍巍地从摇椅上站起,似乎腿脚有些不灵便,皱了皱眉后,却见他猛然一掠,身子如惊鸿般,穿过神庙的门槛,追向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