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虱子被掐死就是那种声音。
躺倒在自己的铺位上面,姚芬芳长吁短叹。
她咋就这么命苦,难道她顿顿吃大白馒头,住小楼房穿布拉吉的梦想就要这样夭折了吗?
正在这时,隔壁屋传来叫喊声,“芳芳,芳芳!”
姚芬芳动也没动,没好气道:“哥,咋啦?”
“你过来。”
“我中暑了,动不了!”
“你不过来的话,待会等奶回来,我就把你在家自个开小灶偷吃的事告诉奶。”
一听这话,姚芬芳瞬时间连滚带爬的从床上坐起,“啥?”
“你嘴唇红了一圈,可不就是为了擦干自己偷吃的痕迹但用力过猛所导致的吗?不是这样,难不成是被狗啃了?”
姚芬芳:“……”
她哥果然脑子有病了。
说的这是啥话呀,咋这么难听?从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手脚麻利的穿鞋跑到她哥房间,刚一推门,便见她哥用神情幽怨的目光注视着她。
姚芬芳不自在道:“哥你可不能乱说,奶把粮食咸菜腊肉咸鱼啥了的都锁在她屋子里,我哪可能偷吃什么东西啊,你又没有看见,你咋能这么冤枉我呢?还有啥子被狗啃的,村里就一条大黑子,拴在知青点那儿防止知青们晚上出门挖地里的红苕生吃呢,我又不咋地去那边,我哪能被狗啃呢啊?”
话音刚落,便见她哥的目光瞬时间由幽怨又转为了失望自责。
别问姚芬芳是咋能从一个人的眼神里看出这么些情绪的。
实在是他哥的面部神经太过丰富。
展现的那么明显,除非是个瞎子,才可能分辨不出来。
接着,她听她哥道:“芳芳,你真以为哥是个傻的吗?在医院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哥病房里的那些叔婶大姐教给哥了好些道理,哥这才知道,从前的纵容不是爱你,而是在害你!”
姚芬芳:“……”
啥啥啥?
姚志远痛心疾首的指着她道:“你从前偷吃哥不是不知道,但哥想着你是个小的,家里又没条件让你能吃饱吃好,所以才一再放任只当没有看见。但是你呢?这么多年,你哪怕有一次吃独食的时候想到过哥!哪怕在队长走后,你进放来问一句,‘哥,喝水吗?’,那哥现在也不会不留面子给你讲这种话了。”
“哥,我那是……”难得见她哥跟她这么厉害,姚芬芳的心上下打鼓。
再加之一时半会编不出来什么好理由,急得她额头迅速沁出一片虚汗。
姚志远没有给她解释的时间,“你想嫁城里人,哥知道,哥一直以来都支持你的想法,想把你嫁到城里去享福,到时候也算是对得起爹娘,给你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要不然你以为哥为啥会跟奶提着说让你不要下地去挣那仨瓜俩枣的工分?你现在走出去看看,村里的丫头有几个长得像你这么白净?”
姚芬芳起先被这忽然转折的话题给搞得一懵,待听到姚志远最后的提问过后,她没过头脑便答道,“有,夏萌就比我白!”
姚志远一个大白眼险些没憋住。
你脸咋就这么大?咋好意思跟人比呢?
“人家是读书人,人品也好,往后指不定能读到大学,不需要依靠嫁人改变命运。你没上过啥学,也就这几年知青点办的好了,几个水平不知道咋样的知青糊弄你们把小学给读完了,你们没法比。”
姚芬芳抿嘴,“咋就没法比了,我比她好看呀。”
要说姚芬芳这长相,确实算是还可以。
浓眉大眼、胖瘦均匀,极度符合这一时代的主流审美。
但是要知道审美是会随着时代的潮流不断推进变化的,及至现代,会让人一眼见得便心生‘真美’这种感叹的长相只有两种——一种是网红锥子脸,另一种就是青春初恋脸。
真不巧,夏萌长的正是一张青春初恋脸。
再加之她的身材可是要比姚芬芳瘦多了,作为有着一双不同于这时代‘畸形审美’眼的姚志远,自然是不认可姚芬芳所说的话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
可惜他这个大妹真的啥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