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栽赃他?”王郎中断然道:“此说可以休矣……”说着目光移向那些搜出来的作弊证物,压低声音道:“不然这些怎么办?”龚郎中默然,王郎中的担心极有道理……要是给陈恪翻了案,就说明考场的反作弊手段是存在漏洞的。而这套环环相扣的反弊流程。只要一个环节出现漏洞,就意味着所有的搜查结果都不可靠——既然有人能栽赃。肯定也有人能串通,每个人都有嫌疑,这一科还考个毛线?这是从大里说。从小里说,那些被撵出场去的举子,必然会因此闹事,他们两个作为监临官,将会有嘴说不清,搞砸了朝廷的抡才大典,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为了保全大局,只有牺牲陈才子了。谁让他招惹了那么王八蛋的仇家呢?在王郎中看来。八千名举子,少他一个,完全没影响的……被禁闭的房间里,陈恪冷冷望着那搜查他的兵士。现在屋里就他两个,且都对真相心知肚明。“你为什么那么干?”陈恪的声音。如九幽地下的恶魔。那兵士闭上眼不敢看他。“你以为不看我,就没事了么?”冰冷的房间里,陈恪除下上衣,露出一身精赤的肌肉。亏着自己比较喜欢享受,里外都穿着丝绸衣服,这才没让血肉粘在内衣上。他从考箱里,取出一小瓶仙露来,拔开塞子,登时酒香满室。那兵士以为他这是要借酒浇愁。谁知陈恪一咬牙,把二两酒全倒在了背上。陈恪痛得面红耳赤,两眼瞪得比牛都大,却没有丝毫迟疑,伸手取出王太医给他的伤药,沉声道:“过来!”屋里只有他们俩。那兵士已经睁开眼,也不好再闭上……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在常人中也算高大的了。但完全无法抵抗陈恪的气场,只好缓缓走过去。“给我敷上药。”陈恪冷声道:“如果你上的好,我可以考虑饶过你一命……”裸的威胁啊!这还是个读书人么?兵士的手一下软了,险些把那瓶宝贵的伤药摔到地上。不过陈恪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再次递到他手中道:“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了……”“……”兵士艰难的咽口吐沫,拔掉瓶塞,把药末洒在陈恪背上那一片青肿烂紫上,“你叫什么?”那药有消炎的功效,但比烈酒烧得都疼。陈恪双拳紧紧攥着,压低了喉咙出声道。“……”兵士一声不吭,只是给他加大了药量。“停手,你以为不要钱啊。”陈恪一把夺过药瓶,盖上塞子,放回考箱道:“你不说话有什么用?你的军籍在那里,难道以为我查不到?”“……”兵士依旧哑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恪不穿衣服也不包扎,赤着上身坐在桌子,语气绝无夸耀道:“当初黑豹堂的人,只是袭击了我一次,就被我连窝端了。何止黑豹堂,就连丐帮大龙头,都让我干掉了!”听着了陈恪最后一句,那兵士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憎恨的光。“看来你和那个燕乙有关系,”陈恪淡淡笑道:“这就怪了,开封府的档案上,他确实是个孤儿。”“我不认识燕乙……”兵士摇摇头,终于开口道。他却没意识到,自己这一开口,证明了很多东西。“那就是陪他一起下黄泉的人了。”陈恪嘴角挂着冷酷的笑道:“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喜欢株连!”“我没有家人。”既然开了口,兵士也就不在乎多说几句了,他摇头道:“株连对我没有用。”“你终于承认了。”陈恪双目如电道:“为什么要陷害我?”“你杀了我唯一的弟弟,他才二十二岁啊!”兵士也激动起来,伸手去卡陈恪的喉咙,却被他抬手拍开。“多谢你提醒我了,”只听陈恪冷酷道:“听你这话,你应该还有姐妹,不然就该说‘唯一的亲人了’,且你弟弟不可能也是光棍,我从这条线去找。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找到他们!”“不许打我弟弟家的主意!”兵士仿佛被扼住喉咙。无比激动道:“你这个畜生……喔……”回答他的,是陈恪窝心一脚。把他重重踹倒在地,陈恪冷冷道:“学人做黑社会,就要有被人砍的觉悟!你敢替他报仇,就该有给他妻儿招祸的觉悟!”“不要……”兵士的底气被彻底抽走,一下子就给陈恪跪了。日近午时,太学的广场上站满了,已经通过层层检查的举子们,按例要在这里等候主考大人莅临宣布开考。折腾了一上午,举子们们都有些饿了。便七人围成一圈。开始分享吃食,祭五脏庙。往年这种时候,举子们都是默默的吃饭,没有说话的。但今天,他们按捺不住脸上的怒气。快速的传播着某人出事的消息。嘉佑学社的人愤怒了,陈恪有过目不忘的功夫,看书不需惇同时往上抢,还是章惇站得近,抢先上了台。决断“你叫什么?”小屋里,陈恪冷声问道。“秦七。”“是谁指使你的?”“不知道。”秦七摇头道:“他们找到我,让我往你的考箱里放上本书。”顿一下道:“我也没问他们是谁,他们说,知道的太多死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