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队第一次奔赴六郎山的时候是张三强和小五子带路。那时候刚刚闹完地震,所有人对“救援”还充满希望,所以一路走下来有说有笑,还算轻松。谁料想回程之时路遇食人蜈蚣,众人死里逃生,小五子却命丧黄泉。这几天下来,有救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再加上冯守诚和黄阿贵是被迫而来,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所以这二赴六郎山的探险队的气氛就显得格外低沉。
自从出了石碑镇,黄阿贵的神情就十分怪异,始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安皓昱几次和他搭话,他一声都没吭过。谁都知道黄阿贵此行受了刺激,可惜没有人懂医、更没有人明白心理学,安皓昱前后安慰了他几句也不得要领,万般无奈快赶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高天运和冯守诚。
“冯老哥。”只听高天运对冯守诚道:“前几天我帮着警察,和你老哥交了手,你可别见怪啊。”
“这话说的……”冯守诚倒是十分爽快,大手一摆道:“帮着警察抓人也算你见义勇为,只是你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警察都是王八蛋罢了。这些天看你小伙子不怕死、够义气,也算条汉子。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
“哈哈,一听老哥就是实在人。”高天运打了个哈哈道:“你说不提了吧,我这儿还有点儿好奇。冯大哥,那些警察为啥抓你?”
“唉……”冯守诚一声长叹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官商勾结。镇上拆迁要盖工厂,要征收我家的房子。我家本是自己盖的二层小楼,我上有老下有小,住着老少三代人。那些狗官说我家的是违建,房基地只算80平方米……”
安皓昱一听这冯守诚闹了半天也是因为拆迁的事情才犯了事,忙插嘴道:“我有个同学叫吴志刚,家住南河村,也是因为拆迁的事情当了钉子户。”
“是嘛!”冯守诚听说有人和他是同样遭遇,眼睛顿时一亮:“你同学那儿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说说呗。”
“嘿嘿,他那里可热闹。”安皓昱一路走来憋了好半天,终于有个好好说话的机会。于是他也不隐瞒,将吴志刚率领众乡亲抗强拆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到土山拦路、烟花大阵的时候说得更是热闹非常,最后说到那南河村居然还制造了投石车,连高天运都觉得有些好笑。
冯守诚却听得心驰神往,满脸艳羡之情。连连嘀咕道:“人心齐泰山移啊、人心齐泰山移啊。”
“那是。”安皓昱越说越有些替吴志刚骄傲,脸上渐露得意之色:“那南河村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加上我们这些同学帮忙,特警都打退了几波。”
“唉……”冯守诚又一声长叹道:“可惜这石碑镇上尽是熊包软蛋,就剩下我一个人和他们干!”
“别说话!”还不等冯守诚说完,高天运猛的矮下身子双臂一伸拦在前面。声音虽然很低,但却紧张急促:“你们看前面是什么!?”
这一路走来其实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方才聊起拆迁的事情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被高天运这么一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矮下身子,仔细朝前面观看。
只见几十米外沙地之上躺着一节黑褐色的东西,虽然离得远还看不太清,但用猜的也知道,准是那吃人的蜈蚣。
这无边无际的沙漠,很难有地方藏身。几个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高天运还算手疾眼快,一拉安皓昱,俯身趴在了一个不大的沙丘之后。那黄阿贵吓得浑身发抖,一步都迈不开。还亏了冯守诚,夹着他挨着高天运趴下。
那吃人的蜈蚣被刘所长三枪打退,这次出来弄不好就会遇见,这个心理准备安皓昱早就有。可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出一半的路程就遇见了,还是这种方式遭遇。高天运悄悄从沙丘后露出半个脑袋,远远的观察动静。
“要不咱们绕路过去?”冯守诚压低声音在高天运耳边提出了这个建议。其实倒不是这老冯胆子小,他只是很清楚敌强我弱,凭这几个人怎能是那十来米吃人蜈蚣的对手?
高天运缩回沙丘之后,摇头低声道:“那蜈蚣这么半天一动没动,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再说。”
“去……去什么去!?”黄阿贵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疯了!?都不想活了!?”
安皓昱急忙伸手一把将黄阿贵的嘴捂住,一咬牙道:“你不能去,我去看看!”
其实安皓昱这么说是有他的道理。虽说从拳脚功夫这方面来说,他远不是冯高二人的对手,但他毕竟有意念控物的能力。如果是有备而战的话,冯守诚和高天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才应该是这支探险队伍里的最强者。
“呃……”高天运略一迟疑,也想到了这一点。都是老同学,也实在没必要再说客气的话。他点点头道:“小心!”
安皓昱轻手轻脚的卸下了背在肩头的木筐,将一捆木箭夹在腋下。转脸看了一眼高天运,低声道:“万一有意外,帮忙照看我老婆孩子。”说罢也不停留,翻身就出了沙丘。
高天运和安皓昱之所以都同意去看看那蜈蚣,主要是有两个理由:一是那蜈蚣在石碑镇中了安皓昱的木箭和刘所长几枪,现在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幸运的话,那就是一只死蜈蚣。二一则无论绕到过去还是打退堂鼓原路返回,都无法解决目前石碑镇上人遇见的所有难题。现在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勇往直前。
安皓昱在沙地上匍匐前进,向前爬了一阵子。眼见着那蜈蚣还是没有动静,他便仗着胆子站起身来,猫着腰一点一点向前靠拢。用了好半天,真真正正的到了那蜈蚣近前。
高天运和冯守诚在沙丘后露头观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安皓昱离得近、看得真切,心却放下了一半。
只见那蜈蚣黑褐色的身子在砂砾中一半、地面上一半,沙子上斑斑点点尽是黑红色的粘液,蜈蚣没半点儿动静,想来已死去多时。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半点都马虎不得。安皓昱绕到蜈蚣正面,牙关一咬,四五根木箭凌空而起,呼啸着插进蜈蚣的脑袋。被木箭插头,那蜈蚣还是不动,看样子是死得透了。
“死的!”安皓昱站直身子向沙丘后招手高喊道:“没事了!你们过来吧!”声音中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