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此刻,他竟还惦记着那副被焚毁的画:“长安,那是你的心血……”
我既心疼又气怒,更觉懊悔无比。
我怨恼自己为何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心中所想。
如果我能早一步,也不会……
“你怎么这么傻……”话未完,我声音已然发抖哽咽,“不就是张画吗,我可以再画的……你怎么能做那傻事,万一……你让我怎么办,傻瓜!傻瓜!傻瓜!”
“对不起……”
我擦去满颊的泪水,极力摇头。
医生为叶雅人检查烧伤程度,并处理伤口。
我从旁安静守候。
叶雅人的伤口创面很大,且情状可怖,那是被野火肆虐过的平原,焦黑猩红。
他一声不吭,额面全是津津汗水。他强忍的痛意,竟流露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见他如此,我更心痛不已。
我深知被火疗伤的感觉,那是巨大的烧热蓄在肌肉之下无法透出。仿佛下一秒,炙热伤处就会爆开。
我强装镇定,双手却止不住颤抖。
叶雅人勉力开口:“长安,我想喝水。”
“水?哦哦……我去拿水。”
我连连点头,慌张扑出诊室门外找水,都忘记问询医生此刻是否可以喝水,能不能喝水。
我出门,跑了几步又猛想起没有带钱包,我又往回跑,刚临门边,就听到叶雅人说:“护士小姐,麻烦你把门锁上。”
他说:“我女朋友胆子小,她会怕。”
我猛捂住嘴。我走离门诊室远一些,走到窗边,我仰头盯着天空,做了几次深呼吸,将那些几欲逃离的酸涩逼回去。
励长安不准哭!
我警告自己。
励长安,就因为你是小哭包,叶雅人担心你难受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才会……
你还有脸哭吗?
我独坐在诊室外的长椅等待。我的正对面,白色墙上挂着有一面白色的圆钟。我忍不住发想,那钟好像是坏掉了。否则那秒针的步伐怎如此迟缓。明明过去好久好久了,分钟才挪了一格……
“长安……”
我回头,见妈妈扶着叶伯母往我这边来。
叶伯母步履轻飘,如若此时来阵风,她定会颓然倒地。
我也是见着她们才恍然,刚才只顾着救急,将两人完全忘记了。
幸好叶伯母身边有妈妈在。
“怎么样了?”叶伯母颤声问我。
“医生正在处理……会没事的。”见两人都红肿着眼,摇摇欲坠的模样。我竟彻底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