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人?根本就舞姬可循好吗?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叫悠然的到底是什么人!悠然这个名字,应该也不过是她在妓院时候的艺名罢了,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救人吗?”司杨廷不满付凌天的决定。
付凌天收回视线,就像是没有听到司杨廷的话一样,慢慢靠近那张验尸间的床,伸手抚摸着床边的痕迹,那是一点点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的。这个死者,是真实存在的人。”付凌天抬起眼睛,看向窗外,“而且,他应该不是从来不曾存在过,而是,他偷偷地从大理寺离开了。”
“离开?”司杨廷觉得付凌天的话听起来越来越离谱。
付凌天抬脚就向外走去:“跟我走,去调查最近长安城失踪的人。”
司杨廷气急败坏得跺着脚:“付大人,你这样完全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付凌天冷峻的视线:“你错了,在我大唐长安城,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是一个流浪汉,想要进长安城,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付凌天说道此处,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祭臣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江祭臣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乞丐一般,站在长安城的城门外面,仰着头,坚毅的眼神看着城楼之上“长安”这两个字。
那天,付凌天刚刚从外面的村落办案子回来,看到这孩童的背影,不自觉得心生怜悯之心,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亲耳听到江祭臣说了一句:“母亲,我来找你了。”
付凌天不知道那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纵马奔向城门之前,对手下人称,让告诉守门人,不要太过为难那孩子,让他进程。
现在想来,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了他与江祭臣之间,会有特殊的联系和相互之间的和谐又不算太和谐的相处方式。
付凌天收起回忆,他的唇角,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若是没有江祭臣的话,他是否能这么早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都很难说。
是福是祸,难以分辨。
司杨廷跟在付凌天的身后。
付凌天加快了脚步,推开了阴森森的验尸间的大门,同时,对身后的司杨廷说道:“放心吧,几个小鬼,根本就难不倒江祭臣的。”
一处阴暗的桥洞下方。
几个流浪汉正在争抢着一个发黑的馒头。
墙洞下方,有没有干透的积水,映照着那些流浪汉的身影。
一个略微年轻一些的流浪汉一把从年老的流浪汉手中夺过发黑的馒头,背对着众人,躲在桥洞下方的角落里,低头啃咬着。
那动作,就想睡一个争夺到食物的犬类。
他的唇边,都是贪婪之色,他的脸上,也透着满意的神色。
背后,另一个流浪汉似乎有些看不过眼,对那年轻的流浪汉说道:“喂!姓石的!你有没有良心?上次背叛了自己的哥哥,这次又想要丢下自己的老父亲不管了吗?”
那被成为姓石的年轻人已经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馒头,用污脏的手抹着唇边的碎渣子,随后也塞进自己的口中,狠狠地瞪着刚刚说话的流浪汉。
“背叛?是他自己见色忘义,这会子却成了我背叛他了吗?还有,我父亲?他根本就不是我父亲,若不是他的话,我可能早就被正经人家说养了,而不是现在跟着他在这里沿街乞讨!”
那姓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带有回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你就是前几天死在平康里的死者家属?”
姓石的一惊,抬眼便看到阳光映照在光亮中的两个人影,正静静得望着桥洞下的这一摊污泥之中。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公平的,即使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也有人在阴霾之中无法抬头,就想是藏在下水道中的老鼠。
而有些人,天生就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就像司杨廷这样的存在。
所以,即使是在江祭臣的心中,也一直都与司杨廷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那姓石的并没有惊慌,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两个高大的剪影。
他拍了拍手上黑脏馒头的碎渣,随后将两只手在本就脏污的衣服上抹了抹,嘿嘿笑着上前:“还是上次那个价格?”
一声晴天霹雳,照亮了付凌天和司杨廷的脸。
两人的神色都是惊讶的。
那姓石的这时才看清了付凌天的脸,在整个长安城内,想必没有人不认得付凌天的样子,就算是流浪汉也是一样。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付凌天厉声问道,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姓石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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