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2
当蓝若云踩着点来上课时她就预见到了教室里满满的都是人的情景。
不过自从和金铭煊熟络起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座位问题——那个勤劳的少年总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然后顺便在旁边帮她占好一个既不用担心会被老师点到名起来回答问题,又不会看不到黑板和ppt的好位置。
今天亦不例外。虽然昨晚两人几乎都没有睡多少觉,她甚至已经决定好可以拿金铭煊太累了不会来上课当借口安慰自己逃一次课,但在她刚睡着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如往常一样,她被他如同闹钟一样准时的短信叫醒了——
“老位子。”
她从宿舍到教室的一路飞奔中还不忘思考在她几乎连走路都睁不开眼的时候,金铭煊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精神居然还能一如既往准时上课?
她原以为会在教室里看见像她一样疲倦的脸。但现在坐在他旁边的金铭煊虽然还是淡淡的表情,却看不出多少疲倦的神色。除了浓密的眉毛下大大的乌黑的眼圈。
看着他的黑眼圈她有些愧疚。
她刚想说点什么,金铭煊突然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盯着他的目光。她有些尴尬,急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没事。”老师开始上课了,金铭煊递给若云她的外套和一个信封,“你的东西。”
若云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去拿的外套?”
金铭煊看了看正抬头看过来的老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若云面前——
“我从家里来上课的时候顺便去拿的。上课了,下课再说罢。”
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拿着课本在认真划线记笔记了,便把笔记本推了回去,不再说话。
若云把外套收进抽屉,拿起金铭煊刚刚给她的信封,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打红彤彤的人民币。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得有三千来块呢。
他哪来的钱?!
若云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把重新装好的信封推到金铭煊面前,“这什么情况?”
“今天去酒吧的时候和经理聊了一下你身上的伤,在中国这大概也可以算作工伤了吧。拿点赔偿不是应该的么。而且还有你昨天工作的报酬。”金铭煊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若云,开始收拾东西。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若云有些欣喜,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不容若云道谢,收拾好了东西的金铭煊又开了口:“这些钱总够你去首尔了吧?不要再一个人去酒吧工作了。”
说罢他便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若云这才反应过来,便问:“你要去哪?没放学呢。”
“有事。”金铭煊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教室。
刚才一直沉浸在意外之财的惊喜中,若云并没有发现金铭煊有什么不对,这会仔细想想发现他貌似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笑过。虽然他平时对人也总是有淡淡的距离感,但对她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刻意的冷淡。
他可以大冷天半夜跑到派出所帮她解决问题,可以一大早起来去帮她拿外套还从老板那拿到了补偿金,但却忽然对她那么冷淡。
因为她太麻烦所以被他讨厌了么。
若云有点难过。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若云和金铭煊脑子里浮现出了同样的想法。
他真觉得自己很奇怪。
昨晚当他睡梦中接到她的电话时,她有些委屈的声音让他连衣服都忘了换就只穿了在家穿的运动服和毛衣外套就一路飞奔到了派出所。
看见她手臂上的淤青他居然觉得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狠揍一番那个弄伤她的混蛋。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让他学会对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和事都保持淡漠的态度。但昨晚他对自己心里的愤怒压抑得很辛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一个他在这个学校有一些交集的女孩子而已,他却因为她而愤怒,还有,心疼。
他原以为她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冒着危险一个人去酒吧这种地方打工。当他知道把他的思绪扰得一团乱的女生居然为了李承羽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他真的生气了。但他不愿向她发脾气,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因此他决定尽量不再和她说话,尽量少和她相处。
金铭煊开着车离开了学校,打开车窗。虽然这个拥挤的城市空气里总是充满不知名的可吸入颗粒物和各种灰尘,深秋的风划过脸颊有些生冷的疼,但此刻的他急需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但被刻意尘封的记忆还是源源不断从大脑深处涌出。
是的。他恨李承羽。虽然他与他从未谋面,但对于这个从未出生便给自己和母亲带来巨大伤害的人,金铭煊从小便在心里植下了恨意。
多年前李承羽的父亲为了安抚发现他出轨的怀孕了的妻子和其娘家的财产和自己的名声,狠心抛弃了金铭煊同样已经怀孕了的母亲。同样是李勋贤的儿子,李承羽从小便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无忧无虑地长大;而金铭煊,只能被母亲带到德国,靠着抛弃他们母子的人施舍的一大笔钱虽然至少衣食无忧,但他从小便将感情受伤的母亲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在心里。他私生子的身份注定不会为李家甚至是这个社会所接受。即便他为了让母亲开心非常努力,在学业和其他各方面都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但他始终无法填补自己和母亲情感上的缺口。有了前车之鉴,他甚至难以相信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和事,当然也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