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天工冶炼厂的大门,王向东就发现这家工厂已经大变样,门卫都安排了四名正式保安,开车在厂区里经过的时候,还到操场上有一队队的年轻人,一个个生龙活虎地呼喝着在那进行擒拿格斗训练。
特别是到屠志强、张树芳等领队和教官,更是让他内心震惊无比。以他的眼光,哪能不出杨卫平又从内地弄了批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来香港了。
来,这个年轻老乡,其所图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得多。
“行,那我以后就管你叫阿东了。”杨卫平也没矫情,回过头来笑呵呵地点头说道。
来到厂长办公室,杨卫平客气地招呼王向东在沙发上落座,然后亲自给他泡了杯茶,弄得王向东有点受宠若惊地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茶杯,点头哈腰连连称谢。
“阿东啊,这段时间跟你的那样老兄弟相处得如何了?”杨卫平回到办公桌后的大班椅坐下来,掏出香烟,对空抛了支给王向东,随后打着火机边点烟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托杨老板的福,有您掏钱让我陪着那些老兄弟吃喝玩乐,我把当年跟我交情不错的兄弟基本都联系上了。”王向东将手里那根香烟在茶几上轻轻放下,站起身恭敬地答道。
“共有多少人?都可靠吗?”杨卫平目光突凝,身子稍稍前倾,肃然问道。
“元朗、屯门、中环三个堂口里,我最少能拉四百多人过来!”王向东显得胸有成竹地答道:“当年的老兄弟,现在被新上位的一帮年轻人打压得很厉害,三个堂口的大哥全是新人,行事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有油水的生意全都由他们的亲信掌控着,流血拼命打打杀杀的事,则都让那些老兄弟冲在最前面,明显是在把他们当炮灰!
他们心里早就压了一肚子怨气和怒火,对老大非常不满。这次我主动跟他们联系上后,还没等我说话,他们都嚷嚷着要推我上位,去找南哥讨个公道。”
“你说的南哥,是不是东兴社当年的老大张海南?”杨卫平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就是他!”王向东稍显有点怨气地说道:“张海南三年前就已经把东兴社交给他儿子张耀扬打理,他本人退居幕后,对社团的大小事务都不怎么过问,听任他儿子瞎折腾,说什么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管用了。”
“年轻人嘛,肯定是热血冲动,狂妄自大也是情理之事。”杨卫平淡然笑道。
“这么搞下去,东兴社早晚都得完蛋!”王向东苦笑着叹然说道:“我也是出来后才知道,当年跟我关系好的几个老兄弟,都犯了事,落了案底,被条子盯得很紧,平时都不敢轻易抛头露面,所以才没去探监。知道这个情况后,我这心里也顺多了。”
“有些事别得太重,过去了就算了。”杨卫平微笑着劝道:“在道上混的,都是刀头喋血,在刀尖上行走,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事。只要人平安,心里也还念着一份旧情,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了。”
“是啊!当年跟我交情最深的大傻,在我入狱后没多久,跟九龙堂的人火拼的时候,被乱刀砍死在街头。”王向东眼显痛苦之情地喟然长叹道:“一朝惜别,从此阴阳陌路,此生再难相见,世事无常啊!”
“那你想不想替他报仇?”杨卫平正色沉声问道。
“不想是他玛的孙子!”王向东毫不犹豫地断然答道。
“上次我让阿阳给你送的二十万,现在都花得差不多了吧?”杨卫平忽然转了个话题,边说边笑呵呵地伸手将烟灰在烟缸里掸了掸。
王向东显然被杨卫平这跳跃式的思维弄得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点头答道:“香港的消费水平很高,杨老板,我……”
“钱花了不要紧,只要把该办的事办了就值。”杨卫平不以为然地笑道。
“杨老板,这事您尽管放心,我王向东保证每花的一块钱都值当!”王向东拍着胸脯,答得格外干脆响亮。
“呵呵,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杨卫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了,阿东,上回我让阿阳给你送钱的时候,让他托你帮我打听香港自行车生产厂家的事,办得怎样了?”
王向东一拍脑袋,“杨老板,您要不提这事,没准我今儿个还真把这事忘了。”
说完,王向东从裤兜里掏出一叠折了几折的信纸,一边打开,一边走到办公桌前,双手在杨卫平面前将纸摊开,共有四页,每页上都用钢笔写得满满的。
“您交待我的事,我哪敢怠慢。”王向东指着第三张纸,很认真地说道:“我跑遍了九龙、港岛、新界,把目前在香港设有自行车加工的厂家都找人详细了解过了,就这家英国人办的‘飞马’自行车制造公司,不论其生产规模,还是销售渠道,都符合杨老板的要求。”
杨卫平没有说话,拿起那张字迹稍显有些潦草的信纸,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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