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许久的丹毒问题一旦得解,叶青篱的心情就跟入了大海的鱼儿一般,畅快无比。
她一路悠闲地行走,耳边仿佛还响着那位执事师兄有趣的言语:“师妹啊,我看你运气真是好得很。你个头这么小,修为这么低,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师兄求你个事儿,你过来帮我写个‘气’字,传点运道给我怎么样?”
叶青篱当时差点没忍住,几乎就要送他一个凝水术,帮他洗洗脑袋。
“我叫邬友诗,我家老头子人称赤脚道人。小师妹,你师傅是哪个老头儿?”
叶青篱便记住了他的名字,顺便再次递上自己的身份牌,让他看清楚上面的刻文。
“你叫叶青篱,我老早就知道了。”邬友诗指控,“我不就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嘛,你这人真不诚恳。”
叶青篱长到这么大,头一次碰到这么言语赖皮的人,便跟他多聊了几句,倒是聊出了一肚子笑意。
整个昭阳峰,就交织在明暗错落间,原也并非处处是陷阱。而叶青篱若非一头撞进了紫和真人挑选丹道传人的事件中——她想:“要不是利益相关,其实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地为难我。君子之交正该平淡如水,我只要跟谁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去跟别人起利益冲突,自然就能顺顺当当地修炼了。”
仙家之事,飘渺高远。修仙者若是能乘风出行,采朝霞而沐日月,那才真不枉寻仙一场。
叶青篱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她路过配事阁,忽然想起一事:“就算是金丹期长老的亲传弟子也要做师门任务。我什么时候去做比较好?”她犹豫片刻,还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罗珏的事情尚未解决,她得等这件事情的风声彻底过去,才能有心思去领取师门任务。
回房调息了一晚,第二天叶青篱就找到左凌希,向他询问最近几天门中的动向。
一切都很安静,掌门人的搜查是明暗两线。双管齐下。罗珏端坐在药谷中。也没有露出分毫不妥的迹象来。
叶青篱暗地里疑惑着:“他究竟有什么盘算?他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呀?门派要是直接查出了他,左凌希和水师姐都很难幸免,而我也有可能受到牵连。他既然想要我继续帮他做事。这一点又怎会没想到?”
现在掌门人封了山门,所有昆仑弟子都是许进不许出,逃跑也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又过得一日,这夜发生的事情证明。罗珏果然是罗珏,他就算被逼到三面环险。也总还是给自己在第四面留着一条退路。
紫和真人召集了他的弟子们,对他们说:“你们大师兄在一个时辰前与宗纪守卫队的人起了冲突,他的生命力本来就衰弱到了一定程度,这次到底是没能守住灯火。陨落了。”
叶青篱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她根本就无法相信罗珏会这样憋屈地死去。
紫和真人有些伤感地叹道:“打从他修为骤降以来,他就自我放逐到了药谷当中。我看他寿限不多。也从不阻拦他。现在他虽已陨落,却永远是你们大师兄。下手的那个小辈。我已经通知凌光阁刑宗将之拘了起来,门规自会发落他。”
叶青篱心里满满都是难言的滋味,听紫和真人这语气罗珏是真的死了,不然昆仑的高人何其多,他若是假死,会有人看不出来?
他这死法倒是干脆利落,因为紫和真人后来解释道:“那个小辈最近奉令巡查各地,很是养成了一些骄狂习气。他见我那药谷中的培元果成熟了不少,就想找罗珏勒索些好处。你们大师兄那个脾气,当年就不肯服软,后来在药谷中更是说一不二。他忍不住动了手,也终究是断送了尘缘,唉……”
紫和真人的亲传弟子们便各个难言悲色,只除了左凌希。
但凡是有叶青篱在场的地方,左凌希眼中便只有她。他那神情痴缠温柔,几乎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
紫和真人虽然因为大弟子的死而有些伤感,却也并没有忽略掉左凌希的一脸痴色。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左凌希,又在叶青篱脸上停留了片刻。
只那一个目光,就叫叶青篱几乎汗流浃背。她心中蓦然警醒:“就算这红线蛊已经深入左凌希元神中,以师尊的修为暂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左凌希神色间的破绽太大,这……要是被师尊联想到什么……”
她又是惊惧又是疑惑:“当初我中了红线蛊,师尊见我几次都没什么反应,倒是罗师兄一眼就发现了端倪。后来我的元神境界暴涨,师尊还是没看出什么来,而罗珏他……这么说来,他的修为要远高于金丹后期?”
第二天,观澜峰一个金丹期长老被秘密拘捕,审了两日之后,紫和真人又再次传下消息:“张宁勾结连城派,背叛宗门,已被凌光阁处了极刑。你们知晓此事便可,不必外传。”
叶青篱前后一联想,便全然明白了罗珏的行事脉络。
“他既然不是真正的罗珏,那死的那一个又怎么会是他?座下大弟子陨落,师尊肯定会去验看,他如果真的死了,又怎么能继续扮演出罗珏的样貌来?大约是那位真正的大师兄被他推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