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多么希望那双手也能像拉青姐儿、业哥儿一般拉着自己。
那他就会顺势用自己的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就这么一直一直走下去。
然而,这样的希冀并没有存在多久,就破灭了。
他心里清楚,罗婉儿还想着跟他和离,定不可能来拉他,同样,他也裹不住她的小手,因为她极有可能不愿意。
垂了眼睛,赵怀安收敛了心思,沉声道:“业哥儿,自己走!总让你大嫂嫂拉着你像什么话,这山里的路本就不好走,她一个人走都艰难,还得拉着你。”
赵怀安大部分时候是温和的,但一旦严肃起来,青姐儿和业哥儿都极为怕他。
业哥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松了罗婉儿的手,青姐儿虽有些不舍得,可大哥都这么说了,她也只有忍痛松了自家大嫂嫂的手。
“不碍事的,这路我也走惯了。”罗婉儿朝赵怀安说了一句,顺势将青姐儿的小手捏在了手心里。
青姐儿小心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她没有阻难,索性就心安理得的由着大嫂嫂牵她了。
其实,平日里,她也没这么黏人,只不过,今日她心里难受,更想跟大嫂嫂亲近。
罗婉儿点了点青姐儿的鼻尖,又朝业哥儿伸了一只手去。
业哥儿脸上烧的厉害,之前,他真没想那么多,后来被自家大哥训斥一顿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他是家里的小男子汉啊,就这么让大嫂嫂护着算怎么回事儿?
大哥说的对,这路不好走,大嫂嫂一个人走路都艰难了,更别说再拉上他了!
朝罗婉儿摆了摆手,业哥儿红着耳根子就追了自家大哥去,再不好意思让大嫂嫂拉着。
罗婉儿无奈,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三人到半山腰时,果真看到一个坟头正孤零零的杵在那处。
显然是有人精心照看的缘故,这坟头四周连一丁点儿杂草都没长。
赵怀安默默上前去烧纸钱,两个小豆丁也跟在身后。
罗婉儿站在一旁,见此情景,忽就想到了芸娘。
他们走的时候,芸娘明明也跟了出来,瞧着便是想跟他们一起的模样,可她终归还是没有跟来。
想必是不敢来吧。
罗婉儿暗叹了一口气,忽就有些担心芸娘。
而此刻,被罗婉儿记挂着的芸娘正在堂屋中反反复复的擦着牌位。
这是她每年都要经历一回的痛苦,可饶是已经过了八年,她仍旧走不出来。
每每在梦中,她总会看到赵成没死,他一如以前那般带着她去了京中赶考,再后来,他中了举人,发达了,住上了大宅子,坐上了软轿,好不风光。
她在一旁看啊看,笑得好不高兴。
她的成郎总算是出人头地了,他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可每每一醒来,她才发现那不过一个梦罢了,梦中有多欢喜,她醒来就多难受。
她只恨不能随了成郎共赴黄泉,可一看到几个孩子,她又断了这些念想。
她不能死,她没有资格死,她得养大自己和成郎的儿女,否则,她无颜到地底下去见他!
泪水从脸颊滚落,芸娘吸了吸鼻子,也顾不得擦拭泪水,整个人扔是无意识的擦着手里的牌位。
“成郎,你等等我,等我替柔姐儿和青姐儿找好夫家,等我给二郎和四郎相好了姑娘,我就来地下寻你。”
她低声喃喃着,似是说给手里的牌位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她惊愕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