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有‘秋暮夕月’的习俗,所谓的夕月就是祭拜月神。
人们多会在月下设好香案,备上月饼和各类瓜果,全家人依次祭拜月亮,然后,由当家女主人分食月饼,以求康乐和幸福。
当然,具体要备些什么,还是要看具体家庭情况。
像后河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村户们早起晚归,能勉强吃饱饭就不错了,这月饼,也不是户户都能备上。
罗婉儿不知大庆的习俗,所以,也并未买香蜡,不过,当罗婉儿同时点亮那十盏兔子灯时,也给这尚有缺憾的拜月仪式增了别样的味道。
青姐儿和业哥儿一人拿了一盏兔子灯玩儿,一共还剩下八盏,罗婉儿朝院里打量一圈后,终将那八盏灯挂在了晾衣绳上。
一时间,原本逼仄阴暗的小院中,被那耀眼动人的火光照亮,晚风徐来,吹的光火摇曳,给这浓稠阴沉的夜色,添了一抹别样的璀璨。
青姐儿和业哥儿见状,忙将手里的灯盏递给罗婉儿,让她帮忙一并挂在麻绳上。
赵怀安从屋里出来时,看到的正是女子脚尖微垫,正卖力够着手帮一双弟妹挂灯的一幕。
灯光昏暗,映照在她莹白一片的肌肤上,一旁的青姐儿似是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垂头朝青姐儿做了个鬼脸,竟有些憨态可掬。
这画面,温馨而美好,竟让人有些不舍得打破。
赵怀安酒量浅,今晚也不过是因着过节的缘故,才喝了一些,如今,他杵在原地,受着冷风,脑中竟一片空白,昏沉的只觉面前的一幕有些虚妄。
“大哥,你不会喝这么点酒,就站不稳当了吧?”屋内,赵暮揶揄着出来,看到麻绳下的灯笼,也有些咂舌。
张了张唇,他忍不住道:“不是,大哥,咱家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说着这话,他的目光往那排兔子灯上打量了一阵,整个人惊讶不已。
饭桌间有酒有肉,倒还能理解,毕竟难得过节,可这兔子灯呢?
一买就是十盏,这,这也太败家了吧?
赵暮嘴角抽了抽,伸手指了指那灯下的女子,就想问问他大哥确定养的起这种?
只这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他大哥扫了一眼:“过去帮二叔搬桌子出来。”
赵暮欲言又止,心里越发担忧,怎么看,都觉得吴月牙更适合当他大嫂。
“我去扶娘出来。”无视了赵暮各种微妙表情,赵怀安直接往屋里走去。
赵暮又看了灯影下的三人一眼,又心焦的往屋里追了去。
此时,他们饭都吃完一会儿了,芸娘和赵二叔正坐在桌边说着话,眼看着时间不早,赵二叔和赵暮就将小桌抬了出去,准备让芸娘分食月饼。
赵二叔刚一出来,就被晾衣绳下的兔子灯吸引了,指了指那片灯火,他颇有兴致:“莫不是青姐儿、业哥儿他们缠着怀安媳妇买的?”
芸娘好笑:“哪儿能?那是婉儿亲手做的。”
赵怀安面色如常,这些兔子灯,一看就不是街上卖的那种,他心中早有猜测。
“是怀安媳妇做的?”
“怎么可能,就这工艺,她!”
这时,赵二叔和赵暮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在罗婉儿朝赵暮看去的时候,赵暮那话,终归说不出来。
他懊恼不已,他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