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舞女完全没有反应,依旧随着琵琶声轻歌曼舞,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她断臂处竟没有一丝血迹。孔大方愣愣地坐下,余骓却跟他之前似的,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场上,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事情也确实不可思议得很,假的舞女,几可乱真。
孔大方拉拉余骓棉衣脚把他扯回来:“冷静点,假的呢,别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
完全忘记刚刚嗷地一声叫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余骓被他拽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今夜所见的东西着实叫他心惊,若说最开始的机关只让余骓略有疑惑,那么此时的舞女,却像一个惊雷一样在余骓脑子里炸开了——世界上会以木甲之术,阴磁之力操控假人的人,除了偃师,他想不到别的。
而偃师一门,据他师父所说,只剩下一个传人——那就是余骓自己。
场上惊呼过后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穿黑袍的男人满意地笑了笑,当着众人的面将舞女的胳膊安回去,一曲琵琶奏完,舞女用那只才装回去的手行了个福礼,然后随着乐师一起回去后台。
“本场第一件拍品,轻纱曼舞,底价五百大洋!”
场上开始叫价竞拍,余骓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些坐不住了。他确信师父不会骗自己,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这人偶是以前偃师留下来的东西——或许更巧合一点,也有可能是师父做的。但是就算东西是偃师做的,能够驱动她跳舞的人,也必定跟他师门脱不了干系,余骓直觉该把那人偶买下来仔细甄别。
舞女的竞价已经叫到了两根金条,余骓举起手:“五根。”
场上静了静,主持竞价的男人微笑道:“舞女轻纱踏雪,五根金条,还有人要加价的吗。”
孔大方被余骓突然的叫价行为惊到了,反应过来惊异道:“你疯了?五根金条买这个?你买这玩意儿回去干什么啊?一看就是做给富家子弟的玩具,你一个穷跑道的……说真的,你还不如买个女人回家,还能生孩子呢。”
余骓悠悠看了孔大方一眼:“我没见过女人,成了吧?又不是花你的钱,心疼什么啊。”
“切,行行行,余大掌柜有钱,我不管你了。”
叫价到最后一次,余骓右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个男声:“十根。”
余骓顺着声音抬眼往叫价的人那边看过去,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他实在是太显眼。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诡异地是金黄色与黑色交杂的条纹,外面一件白毛狐皮大氅看起来相当暖和。色彩冲击性太强,一眼看过去竟然没记住那人长啥样,余骓被闪得眼花缭乱,觉得他时刻都散发出跟周围一群蓝黑色棉袍棉袄格格不入的气场,浑身都在冒金光——就连脸都被藏在金光里面了,根本看不清长相。
而对方也恰好往余骓这边望,对上他的视线一点都不感到尴尬。不,那人仿佛是故意的,手指头在单边金丝镜框下面托了托,对余骓点头笑了一下——下巴却骄矜得抬得老高。
他一直没有叫价,余骓不能确定他是真想买还是怎样,但是经过刚刚那个表现,余骓有点眉目了——这人是在故意挑衅他吧?
余骓下意识挑眉回敬,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在哪儿得罪过他,他把自己近期揍过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坦然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见过对方。
那就不用管了。
余骓又举起手,刚想叫二十根,嘴就被孔大方一把捂住了。他把他摁得死死的,牙齿都被摁疼了。余骓被他勒得莫名其妙,用力推了孔大方几下,没推开,场上已经尘埃落定,舞女被金光闪闪拍走了。
孔大方这时才松开余骓的嘴,他是觉得自己这个兄弟今晚可能撞邪了。
“你要死,你这是要死啊!”
孔大方压低声音教训余骓:“刚刚你要买我也就不管你了,但是现在不行!你知道刚那个人是谁?!你可给我消停点吧,那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主儿,这种玩具就是给人家那种人准备的,你就闭上嘴老实儿待着等拍你的紫檀摆件儿吧,啊?!算哥哥求你了!”
余骓大喘了口气,被孔大方憋得不爽,心里更加不爽,没好气地问道:“这谁啊?”
“岳城四少之首,金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