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章勾了勾手指,催促她快点交出手中的伞:“我方才爱淋雨,如今不爱了难道不行?”
太微打量着他,看他一副明摆着不会和她一起打伞的神情,说什么也不想把伞给他:“我让人给您送一把来。”
左右他都已经湿透了,也不差这一会功夫。
她说完便要走,可没走出两步远,就听见她爹在背后冷笑道:“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老子?”
这话说的一点做长辈的体统也没有,可放在他身上,却显得再寻常不过。
太微不想理他,可她方才出了天大的纰漏,此刻再乖觉都只有嫌不够的,哪里还能继续放肆。
她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把伞往前递去。
祁远章一把夺过,遮到了自己头上。
雨珠铺天盖地地浇到太微身上。
太微木着脸,怎么看都是生气了。
祁远章道:“你偷溜出门,我不恼你,可薛怀刃是个什么东西?他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你就被蛊惑了?”
他不讲男女大防,也不讲私相授受。
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婚约,他都一字不提。
他只是浑身滴水地站在伞下道:“这雨很不错,你好好淋淋,清醒清醒。”
太微咬紧牙关,叫冷雨从头淋到脚,心里却升腾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祁远章明知她恼怒,却不以为忤,只但笑不语,像是在等她开口说话。
然而太微看着他手里的伞,一个字也懒得再同他多讲。
她冷哼一声,便要拂袖而去。
这一次,祁远章没有再叫住她。
她走得飞快,衣袂翩跹,雨中蝴蝶一般。
祁远章遂抬起脚,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须臾,望着不远处女儿的背影,他忽然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回到书房后,他随手脱去身上已经湿透的外衫,只着中衣在桌前落了座。他依然让人守在门外,不许人打扰。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头做些什么。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黑漆长案上,堆满书籍。
或摊开,或合拢。
有几本,仔细看去,已经微微卷了边,似是被人翻阅过许多次。
祁远章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渐渐放轻了呼吸。他一言不发,也不更衣,只这般靠在椅背上,想起了心事。
时间如雨,一点一滴流淌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