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冲过来,高高的扬起巴掌,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的打着。
嘴角的鲜血流出,可是怎么就不疼呢?
总有人生最悲哀的记忆在你脑海里,还要配上一场大雨,请老天爷搭配着跟你一起哭。
除了哭,他们还滚了一身泥。
老何太太一把年纪的在地上跪着打滚哭,然后何太太,邓太太,都在从肚子里扯着全部的力气在嚎啕。
怎么办啊!
谁来给她们一条活路呢?
连赐打着一把油伞站在街边看着。
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甚至街口的老槐树上都爬着人在看热闹。
连赐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爱,钱却从来没有缺过,他也不知道金钱到底代表了什么。
当然,他现在知道了,金钱这玩意儿,真是能毁天灭地呢。
这一张张充满痛苦的面孔,绝望而深刻的脸颊上的那些表情,他想他是永生难忘的。
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给鸽子防身。
他跟鸽子以后绝对不能受这样无依无靠的煎熬。
甚至,就因为那些过于激烈的情感,他忽然跟所有的不幸妥协了。
是!人是生来的贱骨头。
看到这样彻底的痛苦,连赐发现自己的痛苦竟然是那样的毫无道理,它们轻若羽毛,都算不得重量。
因为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连赐忽然跟自己以前的不幸和解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何明川三人的命运走向,却令连赐又深深的发自灵魂的嫉妒了。
孟家人跑了,那三家人并没有像他的父母兄弟长辈儿一般的放弃他。
人家全家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人倾家荡产的为儿子筹钱。
说是筹钱,也就是三户人家倾家荡产集合了两百多贯现钱,外加大杂院的房契都送到了江鸽子家。
还有一部分人拿着不多的路费,寻了线索出去寻找孟家人。
还有一部分人,却强压哀伤,去努力安慰那三个闯了祸事的孩子。
是的,直到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放弃自己的孩子。
连赐觉着,十八岁了,不小了呢!
可是那些人在老街人眼里,这些人,那就是不懂事儿的野孩子。
野孩子死不足惜,他们的长辈儿,兄弟姐妹总是没错儿的吧?
八辈子的老交情了,也不能看着这三家直系的这些人都堕入深渊吧?
连赐住在江鸽子这里,他谁也不认识,却每天要接待最起码十波以上的访客。
老街坊每天趁着天黑悄悄来家里,没钱的就说些好话,请他不要告官,并说,您告官也是没有意义的,这人关进去了,他全家的十倍税也是缴纳给国家的。
就还不如叫他们外面呆着,受罪煎熬着还您钱儿呢。
求情的是这样说的。
那有钱儿的,就按照自己的能力,悄悄半夜来家坐坐,有给几百钱的,也有给五六贯的补偿一下他这个苦主。
甚至,绝想不到的人也来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