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对弈
昏暗的油灯下。
石左带来一个弱冠少年,他正是刘谕之子刘圩,正如刘本所言,痴痴呆呆,只见他目歪口斜,一抹口水自嘴角飞流直下,嬉皮笑脸,两脚虚浮无力,完全是被石左拎着走的。
石左将刘圩放在昺亲王身前的座椅上,谁之他身子是棉花做的,又溜到了地上。石左正要去扶,却见昺亲王不屑地摇了摇头,便停下了动作。
“啪”昺亲王响亮的一巴掌打在儿子脸色。
“装疯卖傻,你这点小伎俩,老子打出娘胎就会,还真以为瞒得过我?”昺亲王骂得唾沫星子横飞,犹不过瘾,还踹上一脚。
刘圩吓得嚎啕大哭,当地打滚,抹眼泪,找娘亲,就准备跑。然石左又怎能让他如愿,门口一立,犹如泰山一般,刘圩怎么也撼不动分毫,于是更加大声的哭,鼻涕流到嘴里,便吧唧吧唧地往肚子里吞。石左作为旁观者,都有些不忍心了。
“哼!东施效颦!朱棣当年王府装疯,为的是将来能逐鹿天下,此乃能屈能伸的英雄豪杰。你呢,堂堂五尺男儿,如此做作,不过是为了逃避现实。哭吧,就算你哭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昺亲王不禁对刘圩直接无视,还不断地冷嘲热讽。
刘圩听到“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时,微微一怔,停止了哭,此不过瞬间之事,继而又恢复了疯态。然而这又如何逃得过石左的眼睛,心内暗笑:真是知子莫若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之书,难道你就是这么孝顺父母的?欺诈,逃避,装疯卖傻,你母亲不知道为此流过多少眼泪,甚至因为当年之事,悔恨自责到现在,无一日安稳度过,唉”昺亲王说到伤心之处,也低头叹息。
刘圩心内愧疚,再也装不下去,停止了哭,却直身挺立,目光坚定了看着昺亲王,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此时无声胜有声,昺亲王点头,道:“不错,此方不愧男儿之身,且坐下来,面对面地说话。”
刘圩恢复常态后,变得谦恭有礼,再加上他一副好面孔,完全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刘圩坐在昺亲王对面,依旧板着脸不说话。但石左知道,昺亲王既然能够让他改变态度,便一定能说服他接受昺亲王的想法。只是石左不明白,昺亲王既然早出看出来了刘圩是假装的,为何到现在才揭穿,是不是太迟了?毕竟刘堪上位已成定局,到时候争皇位与现在的争储,后者要容易得多。
“你想不想做皇帝?”敢如昺亲王这般开门见山的问的人,大明只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刘圩的回答如他的目光一样,坚定不移:“不想!”说着还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好,既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去做你所喜欢的吧。不过不要总把自己憋在房间内,四处走动走动,读万卷书,也需行万里。另外多陪陪你母亲,少让她操心。”昺亲王道。
刘圩一怔,原以为又要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昺亲王如此轻易就做出了妥协,眼看父亲脸色的沧桑皱纹,不禁心痛,这几年来,负父母者多矣。石左即便常随昺亲王身边,也很少见他如今日般动容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刘圩恭敬道。
昺亲王又叹息一声,温言道:“再不可如此任性了,父子无隔夜之仇,为父当年太过苛厉,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凡有事,当面说清楚便可。在你眼里,为父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说着自己先笑了。
刘圩点点头,又忙摇头,却哽咽地说不出话了。石左骤见昺亲王温情的一面,虽有七分感慨,却又三分奇怪,因为他再了解昺亲王不过,知道他肯定有所目的,却不知目的什么。
待刘圩退下,昺亲王脸色瞬间凝结,冷冷地看着门外,石左虽身披重铠,依旧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石左,你可知道本王的心意?”昺亲王冷冷道。
石左淡淡道:“不知!”
昺亲王“哼”了一声,道:“散播出去,我儿昨日医圣入梦,病情突然好转,才华文章,竟比先前好了百倍,据说是汉文帝见我儿聪慧,竟摄取了他的魂魄,带他巡游天界四方,以至于痴呆。”
石左听言,道:“知道了!”
昺亲王突然一笑,看着石左,道:“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