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王二牛大声道,“这位陈妖人先生。”
王二牛一向开口得罪人多、称呼人少,这次难得尊称陈妖精为“先生”,但在他外号上却改了一个字。
一个重要的字眼。
一个严重的字。
陈妖精也走了过来,他脸上仍笑嘻嘻的,这一点倒是跟柴依琳天生一对,两人都是嬉笑着脸,不过柴依琳一张俏脸,柔滑滑得像蛋黄一样,陈妖精一张脸却擦满了白乎乎地一层粉。再说柴依琳那张笑脸,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又似川中的闪脸术,眨眼前还是笑,眨了眼后已成了嗔,再眨一次眼,只怕便变成怒了,这点是陈妖精所万万赶不上的。柴依琳的情绪,变得就像陈妖精的偷盗术一样不可测。
毛丰源见陈妖精和王二牛这两人都十分好玩,便故意地问:“为什么?”
“他偷了我的手绢!”王二牛仍深仇巨恨似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说他是不是最卑鄙无耻下流贱格……”
陈妖精蛮有意思地道:“哦,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王二牛一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头更加冒火,“恶毒阴险……”
陈妖精笑道:“嗯,谢谢你的赞扬。还有吗?”
“我呸!”王二牛越骂越火,“奸诈狡猾丧德败行……”
陈妖精问:“还有呢?”
王二牛气冲冲道:“小气大意丑陋怪诞……”
陈妖精依然笑容满脸,歪着头问:“这回没有了吧?”
毛丰源听王二牛骂了那么多,只怕陈妖精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骂过他那么多的“罪名”,难免愤怒,赶忙替王二牛答道:“没有了,没有了。”
王二牛搜尽枯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些什么骂人的话了,俗语有谓:拳头不打笑脸人。对方没有回嘴,骂粗话则未免有点那个,只好借机下台,“今天一时想不出来,下次方可飞来,叫他再骂。”
陈妖精道:“你终于骂完了吧?”
王二牛以为对方要回骂,摆定架式,挑衅似地道:“怎么样?”
陈妖精却问:“你为什么要骂我?”
王二牛一呆,想了老半天才记起原由来:“你偷了我的手绢啊!”
“手绢?”陈妖精怪笑道,“手绢不是在你口袋里吗?”
“明明是你拿去了,还想要……”王二牛话未说完,却真的摸到了一件柔柔软软的事物,掏出来一看,果真是那条丝绢,当下脸上一红,讷讷地道,“这……那……我……那……这……嘻嘻……这……”
陈妖精不耐烦地道:“别这呀那呀的了,你错骂我了,还不向我赔罪?”
“我为什么要向你赔不是?”王二牛抗议,但已不像刚才骂人那样嚷得很响,“你刚才的确是摸去了我的手绢嘛,不知几时,又偷偷地放回来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加了一句:“贼就是贼!”
陈妖精刚才是有意作弄他,所以王二牛骂他什么,也没在意,这一句倒可真的光火了,骂道:“你这个出口伤人的东西,你……”
郭雪忽悠悠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妖精哥,我看大家就少说一句吧!”
“好,”陈妖精强忍一口怒气,悻悻然道,“看在雪妹子的面子上,我不怪他,俗语有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遇上这种动物,好坏不知,是非不分,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次轮到王二牛冲动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却见陈妖精身形一闪,以为陈妖精要向自己动手,忍不住一拳就挥了过去。
按照常理,以陈妖精的身手,断没有理由躲不开这一拳的,不料这一拳却结结实实打在陈妖精左肩上,陈妖精闷哼了一声,只晃了一晃,却一脸关怀之情,疾闪向郭雪那儿。
只见郭雪一双清灵的眸子,正挂下两行晶泪,王二牛一呆,脱口说道:“对不住,我打错他了,我不打他就是了。”
陈妖精却掠到郭雪身边,已无暇跟王二牛斗嘴,只焦切地说:“雪妹子,我不打架,你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