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九霄万福宫大殿之内,氤氲的香火焚烧中,竖立着几尊庄严的神像,茅山当代掌门王知远盘坐在下方的蒲团之上,凝视着门外。
何恒径直走入大殿,首先给几尊庄严的神像上了一柱香,躬身一礼。
“小师弟你来了啊?”王知远混浊的双眼蓦然看向何恒,他已然年过八十,却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上下的样子,面容不显苍老。
何恒淡淡望向王知远,抱拳道:“玄微见过掌教师兄!”
王知远轻轻摇了摇手,指着身前的蒲团道:“你我师兄弟之间无须多礼,坐吧。”
何恒轻轻盘坐在王知远身前的蒲团之上,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
王知远开口道:“小师弟啊,你可知师兄今天找你来是有何事?”
何恒摇了摇头:“还请师兄明示。”
“唉!”王知远叹息一声,道:“小师弟你就是太过专心武学和道学,从不管宗内事宜,否则师兄我就不知可以少操多少心了,我可是还想多活几年呢。”
何恒笑了笑:“师兄不还是有潘师侄吗?再说师兄有八十年黄庭经功力,身体硬朗的狠,少说也能再活二十年。”
“二十年?”王知远摇了摇头,叹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我如今已经八十有一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去见师尊他老人家了。”
“呵呵!”何恒心底笑了笑,《唐史》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你足足活到一百零五岁的,离大限还远着呢,想忽悠我出来主事?
见何恒没有反应,王知远又是叹息一声,感慨时日无多,茅山宗后继无人,来日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何恒木着脸看了他好一会,直接道:“师兄有话就直说,师弟还要回去练功呢!”
“唉!”王知远也明白忽悠不了何恒了,一下子就霍然起身,一扫刚刚的暮气,目光炯炯地看着何恒,叹道:“师弟本是天纵之才,日后必可得道飞仙,踏破虚空,完成我派祖师未成完成之愿。只可惜,你沉醉天道,不愿接任掌教之位,否则我茅山宗必然大兴。”
何恒的表情一动不动。
事实上,即使没有他,茅山宗也是可以大兴的。
李唐三百年里,茅山人才辈出,一举成为道门之首,压过楼观道、天师道等等,一直连绵后世。
“师弟你不愿意,师兄也就不逼你了。”王知远继续道:“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一件关系到我茅山传承之大事。”
“师兄请讲。”何恒面色肃穆道。
王知远道:“二十年前,我在扬州之时,曾与还是晋王的当今圣上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几日他让人来请我,去涿郡临朔宫见他,你说师兄该不该去?”
“杨广要见师兄?”何恒面色不变道,“师兄早年与他有旧,今日他做了九五之位,欲与你再见,这应该是好事才对,不知师兄为何而愁?”
“师弟何必挖苦师兄?”王知远叹息一声道,“杨广他要见我,无非就是问一问长生之道,又或者测国运之类,这些我上哪回答上他?最多糊弄糊弄,而且他要是圣明之君还好,可我看这天下形势,大隋快是不行了,杨广他也免不了一个昏君之名。我要是真的教他个金丹大道什么的,日后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奸道?”
“如今大隋如日中天,国力之强堪称历代之最,当今圣上也非昏庸之君,师兄是从哪看出来它要不行了?”何恒好奇道,他自是知道隋朝二世而亡的事情,但王知远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本真人掐指一算,就洞彻上下五百年种种所得。”王知远哈哈笑道。
何恒冷冷看着他道:“师兄你再这么说,师弟可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