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
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丁春秋笑咪咪的道:“是啊!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毁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说话之中,充满了怜惜之情。
玄难等高手却都知道这星宿老怪不怀好意,乘火打劫,要引得段延庆走火入魔,除去一个厉害的对头。
果然段延庆呆呆不动,凄然说道:“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沦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丁春秋道:“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无颜去见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图个自尽,也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唉,唉!不如自尽了罢,不如自尽了罢!”话声柔和动听,一旁功力较浅之人,已自听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段延庆跟着自言自语:“唉,不如自尽了罢!”提起铁杖,慢慢向自己胸口点去。
但他究竟修为甚深,隐隐知道不对,内心深处似有个声音在说:“不对,不对,这一点下去,那就糟糕了!”只是手中铁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点了下去。
他当年失国流亡、身受重伤之余,也曾生过自尽的念头,只因一个特异机缘,方得重行振作,此刻自制之力减弱,隐伏在心底的自尽念头又冒了上来。
周围的诸大高手之中,玄难慈悲为怀,有心出言惊醒,但这声“当头棒喝”,须得功力与段延庆相当,方起振聋发聩之效,否则非但无益,反生祸害,心下暗暗焦急,却是束手无策。
丁春秋以心力诱引的邪派功夫并非武学,众人一时不解,南海鳄神一人最是焦急,眼见段延庆的杖头离他胸口已不过数寸,再延搁片刻,立时便点了自己死穴,当下顺手抓起身边一人,叫道:“老大,接住了这人!”
说着便向段延庆掷了过去。丁春秋拍出一掌,道:“去罢!别来搅局!”
南海鳄神这一掷之力极是雄浑,那人身带劲风,向前疾飞,但被丁春秋软软的一掌,身子又飞了回去,直撞向南海鳄神。
南海鳄神双手接住,想再向段延庆掷去,不料丁春秋的掌力之中,竟然像降龙十八掌一般,虽然不多,也蕴蓄着三股后劲。
南海鳄神突然双目圆睁,腾腾腾退出三步,正待立定,第二股后劲又到。他双膝一软,坐倒在地,只道再也没事了,哪知还有第三股后劲袭来。
他身不由主倒翻了一个筋斗,双手兀自抓着那人,将他在身下一压,又翻了过来。
丁春秋发了这一掌,心力稍弛,段延庆的铁杖停在半空,不再移动。
这老贼害人之心不死,继续诱惑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段延庆,我劝你还是自尽了罢,还是自尽了罢!”
段延庆叹道:“是啊,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尽了罢!”说话之间,杖头离着胸口衣衫又近了两寸。
只听苏星河长叹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挥手向棋盘拂去。
丁春秋怒道:“师兄,你坏了规矩。”跟着就“砰砰砰”三声,师兄弟二人已是连对三掌。
苏星河连退三步,却也震飞棋子,解了段延庆危局,当下不再掩饰,说道:“师弟,你来晚了,这珍珑早已为人所破,师父他老人家已有传人,咱们逍遥派重新有了掌门,你……束手就擒吧。”
丁春秋哪里肯信,哈哈大笑道:“师兄不要再骗我了,你已经骗了我三十年,今日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三十年旧账,咱们今日一起清算吧。”说吧连连挥掌,急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