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秭王强行征去参与那场对穆战争,战败随众被俘,随后被押往北方修筑抵御北狄的长城,因为记挂隗嫫和阿玄,想方设法于半道逃脱了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赤葭,却发现家园不复存在,听闻有数万秭人被迁往狄道,便又追了上来,数日前追上了队伍,趁夜潜入,随后四处打听阿玄的消息,终于在今天得知了她的下落。&ldo;阿玄,我在路上,无时不刻都在担心你和阿母,此刻终于找到了你,我……&rdo;隗龙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声音微微哽咽。&ldo;幸而有你一路扶持,否则阿母必定早就已经没了。你的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回报才好……&rdo;&ldo;阿兄何处此言?&rdo;阿玄道,&ldo;阿姆如我亲母,你不在,我若还不看顾她,谁来看顾?&rdo;&ldo;阿玄,&rdo;隗龙情不自禁,抬手紧紧地握住她两边肩膀,&ldo;我再也不和你们分开了。等我寻机会,我带你和阿母逃走,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我能养活你和阿母!&rdo;&ldo;傻阿兄,这天下,哪里又有什么真正清静的地方?&rdo;阿玄微笑道,&ldo;好在那个穆人将军已经答应了,等到了狄道,许我继续行医,不会勉强我婚配,到了那里,再慢慢想以后的事吧。只是阿兄你……&rdo;她忽然留意到隗龙一侧面颊上竟似活生生地少了一小块皮ròu,有些吃惊。&ldo;阿兄,你的脸怎的了……&rdo;她忽然明白了。为了防止战争中俘获的被用以劳役的他国士兵逃走,战胜的一方,往往会他们的脸上打了用以辨认的烙印。隗龙摸了摸脸,不以为意:&ldo;无妨。我怕被人认出,索性挖去了一小块皮ròu,早已好了。&rdo;借着月光,阿玄又见他赤着一只脚,另脚上的那只糙屐也破的露出了脚趾,想他死里逃生餐风宿露一路终于追到此处的艰难,心中感到微微酸楚。&ldo;阿兄,白天你若混在队伍里同行,小心不要惹人注意。&rdo;隗龙点头:&ldo;我知道,我会小心。&rdo;就在此时,阿玄听到毡帐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仿佛有人高声在唤着自己,声音听起来带着焦急,和隗龙对视一眼,忙道:&ldo;阿兄你自己小心,我去看看。&rdo;穆侯之诺阿玄快步而归,看到地上躺了个人,边上有个汉子,神色焦灼万分。睡在帐里的女人们都已被惊动,纷纷出来,附近的许多秭人也围了上来。&ldo;快救我兄弟!他方才被蛇所袭!&rdo;汉子看到阿玄,厉声大喊。阿玄从前并不认得这人,如今也只知他原本来自秭国的历地,被人称为历黑。这一支被迫北迁的队伍,刚开始的时候,来自各地的秭人是散乱上路的,后来慢慢地,按照不同地域,内部也形成了几个团体,有时为了争夺下发的口粮,或是为了过夜能抢到一块相对更好些的地盘,来自不同地方的秭人会发生冲突。通常这种冲突都是在秭人内部解决的,方式自然是弱ròu强食,受了欺凌的秭人,也绝不敢因此而向穆国人请求帮助。因一旦将这事捅到穆人的跟前,就意味着让自己和剩下的所有秭人都站在了敌对的立场。在一个群体共处相对封闭的环境中,这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今在路上,有穆人军士在旁远远盯着,对方可能不敢做的太过火,但一旦到了狄道,没了时刻在旁的监管,到时会遇到什么样的报复,那就难讲了。更何况,即便穆人出手干预秩序,最多也不过是将领头人捉去施加一顿鞭刑而已,过后,弱的一方暗地里可能还会遭到更多的报复性欺压。上路已经两个月了,这些阿玄自然看在眼里。赤葭人数少,且多是老弱妇孺,而历地人却仗着人数众多,这一路上,少不了欺凌赤葭人,赤葭人不敢如何,敢怒不敢言而已。阿玄知这历黑是历地人的头子,平常对此人印象很是不好,但一码归一码,听到有人被蛇咬伤,别的也不及想,急忙蹲下去察看伤者。方才这一阵骚动,已引来穆人的瞭守,一个什长手举火杖,带着一队军士匆匆赶到,因认得阿玄,便也没作声,只在一旁监督着。火光之下,阿玄见地上那男子脸色乌青,口吐白沫,从脚踝被咬伤的部位开始,皮ròu一路肿胀上去,整条小腿已经肿的如同发面馒头,急忙取刀割了十字挤压污血,却不知这人到底被什么毒蛇所伤,毒性竟如此剧烈,很快,便停了呼吸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