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见他俯视自己,神色冷漠,忽然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忙稍稍背过身,拭去泪痕,方抬眼望他,轻声道:&ldo;你要如何,才能放他?&rdo;庚敖沉默了片刻,忽道:&ldo;隗龙的命,孤自然可以留。便是你……&rdo;他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停驻了片刻:&ldo;便是你,孤亦可以抬举你,或立你为君夫人……&rdo;阿玄吃惊地睁大眼睛。半晌,她终于回过神,迟疑了下:&ldo;我不明白,君上此为何意?&rdo;&ldo;求孤。只要让孤满意了,一切皆有可能。&rdo;他盯着她那双还带着泪光的红肿美眸,一字一字地道。阿玄定定地望着他。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神色倨傲而轻松,目光中尽是生杀予夺的主宰之色。方室里变的寂静无比,空气仿佛ru脂般凝固了,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浓的令人无法顺畅呼吸。阿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如同鼓点,清晰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在他紧紧盯着不放的目光注视之下,她下意识地伸出糯软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几乎脱皮的唇。庚敖随她这无意识的小小动作,吞咽了一口唾液,带着男性体征的凸出喉结,上下微微动了一下。他也忽然感到有些口渴,似乎一夜没有喝水了。并且,他也渐渐地兴奋了起来。忽然便在此刻,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略带了点急促,接着,茅公的声音便传了进来:&ldo;君上,有事。&rdo;庚敖感到了一丝快感被打断的不悦,脚步未动,头也没回,双目依旧盯着阿玄:&ldo;何事?&rdo;&ldo;甸人方才来报,王子跃一行已至城外田野之地,遣使,命君上前去相迎。&rdo;茅公的语调,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惊诧。庚敖回过了头:&ldo;王子跃?&rdo;&ldo;周室王子跃?&rdo;他顿了一下,重复一遍。&ldo;正是。&rdo;庚敖略一迟疑,看了眼阿玄,撇下她转身匆匆而出。&ldo;周室之人怎会突然到来?事先毫无知照?&rdo;一出去,庚敖便发问,掩不住诧异之色。茅公道:&ldo;甸人亦是今早见到使者之面,方知王子跃已抵城外之野。&rdo;&ldo;除他,同行者还有何人?&rdo;&ldo;鲁公孙仲申。&rdo;庚敖微微蹙了蹙眉。中原的东方诸国之中,姬姓鲁国是个特殊的存在,地位颇为超脱,因文化正统,历代国君代替天子掌管礼乐,为周王室和诸侯之间的结姻掌婚。公孙仲申此人,分位高,熟知周礼,入周室为卿士,当今周天子亦尊他为叔父,在列国中颇具名望。庚敖幼时被送往鲁国泮宫进学之时,恰受过他的教诲,以老师1相称。(1指年老资深学者)没想到他竟也来了。&ldo;可知为了何事?&rdo;茅公摇了摇头:&ldo;半句未提。&rdo;庚敖沉吟。洛邑到丘阳,路上至少也要走大半个月,倘若无事,王子跃和仲申这一行人,少的少,老的老,绝不至于亲自千里迢迢跑到自己穆国的地界里来。对这一行不速之客的此行目的,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周王来向自己讨要岁贡。但很快,这想法就排除了。拒向王室进纳岁贡的诸侯国并不只他庚敖一家。齐楚晋穆四国之中,如今除了晋国依旧还在纳贡,其余三国,楚、齐早已停止,穆国从庚敖开始也不再上贡,这三大国停了贡,分别投靠的那些小国自然也纷纷效仿。但周王室再穷酸,应该也不至于做出派王子跃亲自到诸侯国来讨要岁贡的事情。但是目前,除了岁贡之事,庚敖实在也想不出来这一行人到此,到此想做什么。他便道:&ldo;说孤身体不适,不便出城,由宰夫买代孤相迎,问王子跃此行目的……&rdo;&ldo;若是讨要岁贡,随便给些,打发了便是。&rdo;庚敖吩咐完,转身走了。……宰夫买是庚敖的族叔,接命后更衣,代替庚敖出城来到东野,面上礼仪自然做足,将王子跃和卿士公孙仲申一行人迎奉入传舍,一番叙话,知道此行目的之后,请王子跃暂歇,自己匆匆回去复命。庚敖于路寝(天子诸侯的正厅)见宰夫买,问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