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荆南的政务一把手,这些事情肯定是要问孙光宪才最保准,孙光宪也一一为张鉊解答。
连派何人去接收归州和峡州,以及整个南平对孟蜀在长江一线防御的山寨和水寨,都解说的很清楚,张鉊由此更加满意。
只是孙光宪心中很清楚,张鉊既然刚才那么问了,他就更不能要张鉊的官职。
因为一旦接受了张鉊的官职,特别是相对较高的官职,那么就证明了,他就是有些做姿态,于是不管张鉊如何劝说,孙光宪就是不受。
眼看又僵持住了,最后还是卢琰出来解围,他对张鉊说道。
“孙孟文曾言,宁知获麟之笔,反为倚马之用。
今圣朝鼎立,也到了要准备为大朝以及朱梁、后朝等修史书的时候。
孙孟文读书万卷,又深爱此,不如命他先为大唐修国书。”
张鉊眼睛一亮,新朝为前朝修国书,乃是中国历史上的惯例。
但唐末五代这四十年间,天下间战乱不休,还不如中唐时期稳定,加上完全是武夫当政,也没几个把这事给提上日程。
只有后唐建立时,为了强调法统,就准备给大唐修国书,可是一直到了后唐灭亡,准备工作都没做完。
一直等到了石晋天福六年(941)年才开始修,成书于开运二年(945),这就是历史上的《旧唐书》。
但此时来说,压根就没修完,因为张鉊蝴蝶翅膀一扇,契丹人进入中原,就早了这么一年多一点。
在面对契丹入寇威胁,以及席卷河南、河北、河东和关中四地的水旱蝗灾影响下,编修工作遭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书没有编成,契丹人就入了东京开封府,负责编修唐书的监修赵莹得罪了石重贵被贬到华州,很快就投降了张鉊。
监修副使刘昫死于契丹入东京之时,编修张远、贾纬四散躲避。
赵熙等投靠契丹人,替契丹人四处搜刮钱财,结果被起义百姓打死。
所以现在的唐书相当于修了一个七成左右,但事情就停了下来。
前张鉊平定北方,南平也到手了,一连串的仁政下来,国力开始恢复,正是为修前朝国书的时候。
而且历史上由于旧唐书修的太匆忙,也因为后晋国力有限,四方不服,契丹虎视眈眈,因此没有精力来寻找更多史料,来把旧唐书修的更加完善。
加上石重贵傻货一个,对这些也不重视,所以旧唐书被历代很多文人鄙夷。
这就罢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导致了新唐书的出现。
原来到了宋仁宗时期,宋仁宗认为旧唐书粗鄙狭浅,决定重修唐朝国史,让欧阳修来主编新唐书。
这简直就是灾难,欧阳修此人也算是个人杰,但是道德洁癖太严重,对唐代历史,进行了唯凭个人好恶的大量删改。
他不但将朱温乃至朱梁一朝的记录大加删改,还对隋末、唐末的农民起义领袖如窦建德、刘黑闼、黄巢等人大家挞伐,多有失实之处。
就连武则天也没逃脱他老人家的毒手,被其称为弑君篡国逆主。
人有好恶很正常,但是用到修史方面,这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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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鉊觉得这个安排好,同时孙光宪也非常满意。
修国史,这可是清贵非常的职位,可以让自己的名字,跟着国史一起名流千古,历代文人对此都非常在乎。
孙光宪此刻一点也不含湖了,他对着张鉊一个大礼。
“臣嗜诗书凡四十年,做梦也想握麟笔为前朝修史,今若能得一编修之位,虽死无憾!”
别人说是想为编修,那肯定是想做监修,因为编修是苦差事。
从大唐到朱梁、后唐,史料浩瀚如烟,要一点一点清理出来,还要分辨真伪以及整理,事情既复杂又琐碎。
而担任一个监修,没事来看一看,指点一两处,不累人还能当第一作者,多好。
但孙光宪说想要为编修,那就是真的想为编修,因为他嗜书成狂,最爱的就是文字工作,别人看来的苦差事,在他眼里,那就是美差。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诚如是也!
张鉊当即下令,成立三朝国史编修总裁房,以尚书令、同中书门下事张希崇为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