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乱说。”
“好了,好了,就说到这儿吧。我先来认个门,今后一定会常来登门拜访。”赵天星指指墙壁上的挂钟,“看看几点了?我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十二点十分,走,我请你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我真有点儿饿了。”
“那走吧,门口有家刚开张的酒楼,正宗川菜。”
“别破费了,就到你们职工食堂将就着吃吧,我主要是想见见老班长。”
“也行,走,咱们边吃边聊。”
赵天星吃了两份饭才擦了嘴。他掏出烟正要点火,却被辛弦制止了:“天星,委屈一下吧,这儿是无烟区。”
赵天星收了烟:“啊呀,你们文人就是讲究多。”
辛弦笑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平凡生活中的一名演员,在不同的人面前担任不同的角色。就说我自己吧,在父亲面前,我想做个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好女儿,但在孩子面前,我的身份又变了,我得竭尽全力做一个让他健康、让他幸福、让他茁壮成长的称职母亲;在丈夫面前,我得努力做一个既温柔又体谅的好妻子,还有在亲戚、朋友、同学面前呢?天星,你说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有滋有味?”
赵天星抹了把嘴,心想,有没有滋味先得看有没有钱。这话他不敢说给辛弦,便换了话题:“我想知道浩楠最近混得咋样了,在黄土窝里待了这么些年,手里也该有点实权了吧?”
“有实权又咋,没实权又咋。”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理你都不懂?在这高楼里把你越待越傻了,都啥年头了,还不想法子挣点外快。”
“他又不做生意,挣啥外快,我俩的工资都花不完呢!”
“你看你看,都快成榆木疙瘩了,干脆直说吧,我想让你先给他吹吹枕边风,日后想和他合作搞些事做。”
辛弦眼睛一亮:“行啊,他每次回来,都念叨农民那一堆一堆的苹果销不出去,你帮他卖苹果正合适。”
赵天星又好气又好笑:“你把我当成练地摊的了?我好赖也是当过大老板的呀。”
“是吗,那你说说,你当了多大个老板,比得过李嘉诚?再说了,大老板也是从小事做起的。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能成功。”
“你是抬举我。老班长,最近我在想,这几十年真是白活了,对谁都没有多大用处,还光给人添乱,我得意时很少想着别人,可我倒霉时却有这么多朋友向我伸出援助之手,这太让人惭愧了。比如你们两口子,还时常挂念着我,我越想越觉得活得没一点儿人味了。”
“不能这么说,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你身上还是有些闪光点的,你有一股常人无法比拟的韧劲,所以每次在你困难的时候,罡子才会那么实打实地帮你,你只不过比较另类而已,不愿过平庸的生活。这也不为过嘛!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说心里话,我倒不希望你改变自己,你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不然,你就不是赵天星了。”
赵天星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谢谢老班长,谢谢你!”
赵天星是个脑筋好使的家伙,他明白别人向他投来关怀时,自己再装硬汉,就是不领情了。因此,没出俩月,他就开上出租车拉客了。
这天,赵天星把车停在南大街一家夜总会门前,这里越到夜晚人气就越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断变幻着图案。很多拉夜活的出租司机都看准这儿的生意,两天前赵天星从这里拉了一对男女,那男的操着叽里哇啦的鸟语,上车就吩咐:“师傅,出南门你就绕着护城河开吧!把倒车镜挪开,一直往前看就行了。”
那天夜里赵天星围着环城路绕了四圈,后面那对男女哼哼唧唧折腾够了才下车,那男人随手甩了两张百元钞票,赵天星高兴坏了,把钱贴在嘴上吻了又吻。这次他尝到了甜头,于是每天夜里都到这里转悠,希望再碰上这类活儿,他才不管那些男女在后座上干啥,只要别朝他捅刀子就行。
赵天星虽然开车时间不长,但哪些人能拉,哪些人不能拉,哪些人能拉出钱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开出租车这行是苦了点,但有时也很开心,尤其是在夜里,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什么新鲜事都能碰上。前两天有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孩上了车,到了目的地却不打算付费,一撩裙子说了句:“大哥,你想咋摸就咋摸吧!”
当时赵天星鼻尖上就冒出了冷汗,他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只“鸡”,他哭笑不得地说:“对不起,小姐,老婆在家等着收账呢,你那地方又不顶吃不顶喝。再说我也没地方洗手。”
那小姐在他额上吻了一下说:“在宾馆里打一炮最少三百,让你占便宜,你又害怕老婆。这样吧,咱俩定个口头协议,以后你每天夜里来接我,我呢,对你全免。”
赵天星终于恼了:“快掏钱,避远,烦不烦!”
小姐扔下钱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坎头子,下辈子肯定还是个开出租的!”
赵天星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钱,他才懒得和这些“野鸡”斗嘴,当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挣钱。
赵天星奇遇不断。有天晚上,一对男女从一家酒店出来,男的打手势要车,赵天星生怕别的司机和他抢生意,猛踩油门冲过去停下,男人搂着女人上了车,赵天星问:“请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