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也不对。”古浪说。
“你陶阿姨给我讲了打架的事。”顾罡韬站起来照准古浪的胸膛擂了一拳说,“带劲,你小子有种!今后谁要是对你放肆,你就放胆子揍他,捅了娄子有我呢!”他又马上改口说,“不过切记,咱得要占理,不然……我要是知道了说不准揍的是你!”
“老板放心,这是原则。”古浪学着顾罡韬的腔调说,“没名堂的事,我从来不干!”
“这就对了。来,再碰一下。”趁顾罡韬点烟的工夫,古浪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甚至将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声叹息、每一个神态都尽收心底,然后不由得看看他拿烟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感到一股暖流伴着酒香朝他扑面而来。
沉默几分钟后,古浪很自然地又找了个话题。
“哥儿们,我想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听说你跟嫂子刚刚离异不久,她带着女儿就去了美国?”
顾罡韬皱着眉头说:“说呀,不要说一半留一半,今晚又没外人。”
古浪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怕你说我蝗虫吃过了界。”
顾罡韬打量着他,摇摇头说:“小小年纪,还学会吊人胃口了。既然是哥儿们,吃过界就吃过界吧!”
古浪说:“我的直观感觉是,你跟嫂子分手让人挺惋惜的。不就是一个想出去,一个不想出去嘛。话又说回来,就是你受点儿委屈,按她的意思行事,也不是不行的。”
“我看你都能当特工了。”顾罡韬想了想说,“美国,不是我吃饭的地方。凭我口袋里的那仨核桃俩枣,还想出去闯洋人的社会?我怕人家笑话。资本主义国家是投资饱和,资本过剩,资本输出。那里只有我们打工的位置,只能去摆地摊。我的能力只有在中国才能发挥。像我这样的人,在美国就算拿到绿卡,充其量只是一块耀眼的牌子,是拿给同胞看的,不能当饭吃。”
古浪赞同地点点头:“这个题目太大了。我还想知道,你跟嫂子分道扬镳的症结在哪儿?不会是因为第三者插足吧?”
“我真的说不清楚。”话说到这儿,柳茗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顾罡韬眼前,他挥挥手,指着古浪道,“你小子尽往我的痛处戳,让我防不胜防。”
“你经常一个人喝闷酒吗?这不像你的性格。”古浪打量了一眼顾罡韬,轻轻地问。
“那倒不至于,只是有时,有时而已。”
“有时的苦闷孤独,每个人都有的,我也时常有这种感觉。”
“你?”顾罡韬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古浪,“你小小年纪,风华正茂,有什么苦闷?”
“是人都有苦闷的,三岁孩童也不例外,他们只是不能完整的表达而已。”古浪再次岔开话题,他可不愿意现在就让眼前这个男人怀疑自己的身份。
“别糊弄哥儿们,我想知道你的苦闷是什么。”顾罡韬定定地看住古浪。
看到顾罡韬不依不饶,古浪大脑一片空白。自从来到佳艺公司,跟这个是他的生父的顾总打交道,古浪就时常会出现恍惚的感觉。虽然常常在电话里跟妈妈交换意见,但是他依然想象不出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因为妈妈虽然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顾罡韬现在是孑然一身,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表示过要跟少女时代的恋人重逢。既然妈妈不表态,他当然也就什么也不能说。
古浪的失态让顾罡韬感到蹊跷,于是慢悠悠地说:“要是看得起,就说出来吧。我一是会守口如瓶,二是会想法子帮你,真的。”
“谁都帮不了我的。”古浪摇摇脑袋,“至少是现在。等我真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会开口的。”
顾罡韬看定古浪:“你不是在讽刺我吧?哥儿们帮不了你,也不至于害你嘛!”
“你又要我接招了。”古浪耸耸肩,“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眼都没见过我的生身父亲,这,你能帮我吗?”
顾罡韬长吁了一口气:“对不起,你父亲不是在新疆搞科研吗?”
古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的故事露出破绽,只好继续编下去:“那是一个不存在的父亲,我其实是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
“是这样啊!”顾罡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孩子,“那你为什么撒谎?”
“因为,不存在的父亲不等于不在人世,我只是没有找到他而已。”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没有找到’,莫非你还没有出生,他就失踪了?”
“也可以这么说。”说到这里,古浪耳边响起妈妈的话:“‘跟你的生父相处,千万不要冲动,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记住了,绝对不可以!’”
古浪在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喝了一口已然冰凉的咖啡,慢悠悠地说:“顾总,我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简单说吧,是我爸把我妈抛弃了,一走再无音信,就这么回事。”
“这个王八蛋,狗娘养的,他还是个男人吗?”顾罡韬大怒,一拳砸在茶几上,差点儿将小茶几砸翻。
古浪感到自己编的故事有些不厚道,只好努力板平脸,一本正经说道:“好了,不提他了。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答应为我提供小说素材的,该不会像葛朗台一样吝啬吧?”
“吝啬是属于咱这号人的?”顾罡韬中了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