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醒言吩咐,寇雪宜就在这众人之前,素手轻舒,竟开始当众解起身上裙裳来。见她这样,旁人多是不解;更有不少男子,圆睁二目,满含期待的盯着这解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等雪宜褪完外罩的裙裳,众人才知道她此举是何用意。原来,就在那一层宽大裙裳下,这娇俏女子竟穿戴着一副雪光灿然的轻甲!此刻,这位清雅淡丽的女子,就如同破茧而出的雪蝶般脱胎换骨,正流光焕彩的伫立在众人眼前。刹那间,所有朝这边观望之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昏暗云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耀亮了那女子站立之处。
南海涛神相赠的这套火浣雪甲,隐隐流动着蚌珠的晶润光泽,把这梅花雪灵包裹得如同玉人一般。神宫妙手缝成的紧凑战衣,贴身覆在女子婀娜的身躯上;火浣雪丝交织成的衣甲,随着她不常显露的玲珑曲线宛转流动,绕过酥胸,抚过纤腰,把她那一段天生的风情,衬托得格外的妩媚妖娆。
此时,雪宜那落去巾冠的螓首额前,饰着一对雪白的羽翼,顺着宛转的娥眉,朝两边飞扬而去;而腰肢间那握金丝织就的腰带,接口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黄金海鲲,平分两半,锋牙交错,为柔妩女子平添几分英气的同时,又锁住万种的春qing。
这一回,是梅花仙灵自下冰崖以来,第一次以斗甲示人。虽然,现在这身甲胄只是他人相赠,万丈雪崖上的千年梅魂,于这战衣上还有旁人未知的天然妙处;但此刻在醒言看来,自己堂中这素姓清柔的女子,已端的是神姿艳发、妩曼非凡。正是:
琼姿何必在瑶台?沿水沿山几处栽;
临风品在云光上,带雪身从净土来!
且说寇雪宜着了紧身雪甲之后,她这袅娜的身姿实在动人,就连见惯她模样的少年堂主,也忍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流连。不知不觉间,这位最近刚识得些情事的少年,竟似上回见到那妖媚胡三娘一样,不自觉便吞了一下口水。
“罪过罪过!”
察觉自己失态的少年,脸颊顿时发烧,心下自责不已。毕竟,这位焕然一新的雪姬梅灵,久以婢女自居,天长曰久下来醒言也不免要奉承一二,顺她意思视之为自己下属。而现在,他竟对着素来敬重自己的属下垂涎欲滴,便不免大感羞愧。
正在他惶恐自责间,却听那女子依旧恭敬的请示道:
“堂主,我现在可以去与那人比斗吗?”
听她相问,心怀鬼胎的少年赶紧正了正颜色,庄重答道:
“嗯,去吧,小心些。”
于是雪宜便朝场中翩翩而去。身后,琼肜小妹妹捧着那堆衣物,和自己堂主哥哥一起关注着即将到来的争斗。
就在目送雪宜之时,醒言忽然注意到那位先行下场的火影阎罗罗子明,头顶上竟又现出十数朵花光萼影。虽然颜色黯淡,但瞧它们不停的回环绕舞,落在眼中也端的奇妙。
“那就是三花聚顶的境界吗?——奇怪,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正当醒言觉着那花光似曾相识,身旁小琼肜见着他神色凝重,便仰起小脸儿安慰他:
“哥哥,不用担心!要是雪宜姊打败了,我就去打败那个老和尚!”
说罢,还朝不远处那个留意全局的持钵僧人扮了个鬼脸,顿让他又是一阵心惊。
略去场外之人患得患失不提,再说一直等在场中的罗子明,正候得有些不耐烦,忽见有一曼丽女子,一袭白衣,眉弯春山,目泓秋水,正朝自己施然而来。
“这小娘是……”
此刻,一身雪甲的寇雪宜正是琼姿英发,身形袅娜,顿时便让火影阎罗欲心大起。身子骨轻了没二两之际,立即就把那要替死难兄弟报仇的宏愿抛到爪哇国里。正要开口搭讪,却听那女子轻启珠唇,没头没脑的问道:
“那些庙里之人,是你所焚?”
寇雪宜这端肃的问话,听在罗子明耳中却如天籁一般。此时这位火影阎罗色心正炽,便涎着脸儿顺口答道:
“这位姐姐说得没错,那些浊胎贱民正是本贤净化。这世间,就应只留你我这样的神人血脉;大劫到来之前,那些污秽之民都须除掉——”
刚说到这,谈兴正浓的罗子明却被那娇美女子半中截住;只听她冷冷言道:
“呣,那就是了。你知道么?我家堂主曾说过,善报恶报,迟报速报,到头来终须有报。那今曰、就让我来完了这番报应吧。”
“……你!”
寇雪宜这番冰冷的话语,就如滚烫沃雪,将罗子明一腔欲心霎时浇灭。须知道,虽然雪宜在醒言面前素来自居娈婉,但她毕竟是天地生成的千年精灵;此刻心中嗔怒,说出话来便自然有凛凛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