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互默默看着,瞳孔穿过瞳孔。
我摘下腰间的令牌打起轿帘递了出去,可喜接过。
公主不可能见过所有将军,但将军见过令牌。没有图像证件时代,如假不包换。所以这位将军在我放落轿帘时低头,马车已允通过。
我不能怪他一个人,我要怪这万恶的旧社会,我不得不帮助他们把我自己绑出去。不过,让我放心的是,我没有觉得我一四岁的小屁孩有多大用处。于是,我在心中给了芙蕖两条路,一是要点钱;二是要条命;但是我万万想不到,他会走第三条路。要不怎么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呢?
他要养大公主。这是我的推断,因为他抱着我在摇,嗓音轻哼的是一首古代摇篮曲,曲古朴典雅,大概发作于皇家,思想了无拘泥。
他后来不是一般的宠我。于是,我的记忆开始模糊,这应该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我的记忆一直很清楚,因为我是五岁,实际六岁来这里的,我没有办法贿赂我的思想,从容地去做他的养女。我爱的帝国怎么样了……一梦惊起……我睡在一张大床上,就我目前五六岁的五短身材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床,但是上面有我深度的味道。我的秀月宫。
这难道只是一个梦。其实不然,昨天,我在入梦前隐约听到,这位异国太子仁兄,拿我为抵押,换回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我瞧可喜。
是她救出了我。我无数次想否认这个可能,如果她们是狼狈为奸呢,但是可喜还是可喜,无论我想到几种办法推理,最后的结论都显示她是忠心的,她基本上是长袖善舞的,在那个时候虚与委蛇很有必要。所以事件的客观发展很正常,太子拿回了东西我赎回了命,赌局圆满结束。
现在只要一想过芙蕖,我头疼、腰疼、脚疼,无处不疼。我想,我还是说不疼的地方比较省事,头发。
但我人还在心不死,始终致力于以拯救帝国的事业上,我十分之一百有必要与我的太子二哥谈谈,我现在已经眼睁睁看着这对父子越站越远,越瞧越不顺眼。
虽然,我没有在这儿听到哪个嬷嬷跟我讲起大灰狼,老毛猴要来的故事,小时候还被迫殉过公主,但是一直都没有留下丁点阴影。
然,眼下的现在,我不敢出门,却是因为这位芙蕖太子……他的准确定位,本应该是个与奴隶很近的东西。但是,对世事认识根本有限的我,还是没搞明白,他是怎么反奴为主的。
我欠开一个门缝时,银亮的绢绣已经入眼,心埃浩饮一丝惊悸。他来找我……这个时候,我已习惯在他面前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公主。
我溜回床边,刚想寻个藏身之地,门已开,可喜执茶而入,后面跟着的正是芙蕖。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着为了摒除戾气,我应该先笑后说话。然后我就笑了,中间有停顿,我才想出他应该向我行礼孰不知他早已行过,这样我们差半拍之后我就这么直目愣二地瞧着他,心里还在盼望,你要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好不好。
是谁说的成功的一半是等待,我就这么等待下去,也未见成功。还好他自己坐了,我也省了。
“公主,我想去见太子。”
明显的暗示。他想去见太子跟我说干什么。我眼睛一下圆回十五,心不断告诉肝,这回再不能信他。但已听清他清清平平说着:“公主不想见太子倾诉衷肠。”他送茶入口,留神茶香。那茶似乎很好喝。
我左眼仁撞撞眼角,想到,我也要给他下一个绊子。我们的对决有趣就有趣在,谁也不会告状,只是徒手互搏,输了不许哭。
时间短任务重。“我……”
我发现芙蕖的眼睛定定游走在我脸上,他在熟读于我。我也对他一饱眼福。然后就有一个叫办法的东西路过我的脑海,我向它打一个招呼,镇定无与伦比。这还不算,我蹭进他怀里,近几年来,我能荣华富贵全靠这个。他是个强大的对手,即我面临强敌,跑,不是办法,唯有蛰伏稳住他,然后再寻张力,出其不意的冲掉他。
在他怀中打一个哈欠,今天,我决定睡在这里,然后我在他怀中翻个身,脸朝向可喜与他对口形,“去找太子。”
可喜若有若无的点头。睡来,我只需在此静候佳音。我估计他不会抱着我去太子府。另,他也绝对取不下来我,因据说,我从小就是一个征服者,因为,我的手会一直抓住我的被子,而他的袍子现在正在我手里充当我的被子,这样我就睡得格外之格外的安心。
也许,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也许是杨萝莉实在无敌;他好好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是一动不动,他是身体一动未动,但是一只手一直在拍我。这样我就可以肯定的睡去。
伸个懒腰,睡到自然醒,睁眼,他的样子一点也不跑题,还是那个让人心猿意马的男人,离得这么近,亲身蜷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温度,我有点迷失。我决定不再刁难他,真正的原因是,我有点想吃他,还吃不掉,那样我自己有可能馋化了。于是,我不得不能屈能伸,自己跳出去。落地,回头,拥有健全人格如他,似乎有些不舍,因为我真的是挣扎着从中逃出的。
现在我回过头来,发现了一点属于事实的情况,他的手好像是麻了。
以上发现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你二哥说你睡着的时候最美。”他向我挑起左边的嘴角,下颌微扬,整体泛笑。
等等,这句话我得好好理解兼反应一下,我二哥没有见过我睡觉的时候,那个是什么意思,留有什么痕迹,难道就在刚刚,他抱着我去了太子府。
还有,他是敌人;他来意不明;他是人质;但并不妨碍他游刃有余。他总是去见我的太子二哥;他用我交换过东西;他说动了可喜帮他一次;而且事实上我还是离不开可喜,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可是他似乎一直无有具体行动,敌耶?友耶?或可从天地秩序中出手,或可从天伦纲纪中强食,我几乎确定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曲线发招,但是一招接一招太曲了,失落在他眼前,再勤快一点或可取悦他的身心,怎么忽然成了取悦,我慢慢开始卖主求荣,一切非我力所能及,唯有回避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