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暴身后的小喽罗哪堪红日中天的如此威势,被沛然罡风掀出数丈,响起哀号一片。可屠暴也顾不得他们了,手中血幡一柱擎天朝上迎去,血幡上的太极符印重又飞出,在他头顶筑起一层光幕。
双方都清楚生死成败在此一举,皆放手施为,无形里阿牛却占到了半点便宜。盖因血幡先前为阿牛沉金古剑一击之下灵气大伤,屠暴又被人暗中一阻乱了方寸未免进退失踞。
而阿牛为救秦柔了无私念,胸中浩气跌宕更增出手的气势,两相消长对屠暴大是不利。高手相争端是毫厘也差不得,轰然一声沉金古剑撞碎太极符印击在血幡上,爆起一团烈焰。
屠暴如受电击踉跄飞退,手中的血幡“啪”的裂成两截,头上的发丝随风飘荡簌簌断落,红黄双色斗篷被轰成扫帚般的烂布,哪里还有威风模样。
阿牛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嘴角渗出淡淡血迹,胸口好似有千斤巨石压迫。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屠暴道:“老前辈,你还是把解药交给阿牛,我们便罢手不战如何?”
屠暴的血幡尽毁这口恶气岂能消去,他哈哈大笑满脸皱纹直把那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盖住,道:“小子,你毁了老子的血幡也一样拿不到解药,实话告诉你那鼎中之毒乃百虫万蛊所聚,根本没有解药!你就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女娃娃变成一滩血水吧!”
阿牛心头一震瞧着怀中秦柔,见她玉容上毒气弥漫,星眸半闭,樱唇紧紧抿着好不发出痛苦的呻吟,触手却似火炭一般滚烫。他禁不住叫道:“阿柔,阿柔,你快醒醒!”
秦柔迷糊懵懂里听见阿牛呼唤睁开失神大眼,朝他无力的微笑,想说什么却只是朱唇微动连声音也发不出来。阿牛悲愤难平,紧紧拥着秦柔道:“你一定要挺住,我会有办法的!”
但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救秦柔,片刻间阿牛自己也想不到。突然头顶恶风滚动,沉金古剑在高空镝鸣,竟是屠暴合身飞袭,双手十指化作十根如金铁般的猩红毒针,朝着阿牛头顶插到。
电光石火里阿牛不假思索引动右手剑诀,沉金古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应着阿牛满腔怒火飞掠射回。“噗”的一声剑刃穿透屠暴后心,去势不止又飞出七丈多远扎入潭边山岩之中,将屠暴硬生生钉在半空。
那块山岩“轰隆”巨响,由剑刃插入处朝四周裂开数十道细纹,摇晃了几下兀自不倒。屠暴的眼睛尤睁得滚圆,充满惊骇与不信,压根没想到阿牛的御剑之术竟修炼到如此境界,后发先至夺了他的老命。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那些个千叶岩的虾兵蟹将见屠暴竟被阿牛一剑射杀哪里还敢上前,呼啸一声亡命而逃,恨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修炼时又未曾先把逃命的本事练到家。
阿牛无心去追,扶着秦柔坐下,也顾不得喘息几口梳理伤势,右掌抵住秦柔背心将翠微真气全力源源不绝的输入。
秦柔精神微振,自昏迷中清醒一些,挣扎将手伸向阿牛面庞轻声问道:“阿牛哥,天已黑了么,为什么我看不清楚?”
阿牛明白这是秦柔中毒已深的迹象,不禁心焦如焚,笨嘴笨舌安慰道:“没、没什么,你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他有心去屠暴身上搜一搜,可一来未必屠暴携带着解药,再则自己也实在分不清那些希奇古怪的丹药,万一弄错岂不适得其反?
秦柔听见阿牛声音芳心稍定,失色的朱唇露出一丝微笑道:“那些人走了么,这里一下好安静。”
阿牛用力点点头,忽然听到不远处陆离鸟的鸣叫,原来这时它们又回了过来,一家三口站在那儿瞧着阿牛与秦柔。
阿牛看着秦柔呼吸微弱,星眸无神,暗自责怪道:“我真是没用,竟保护不了阿柔!若是丁小哥在这里,决计不可能教那人的诡计得逞。就算是现在,他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救阿柔。”
想到丁原,阿牛猛然心底一动,想起丁原那晚回山后曾送给自己一枚丹药,说是得自天一阁的冰莲朱丹,功效不下翠霞派的九转金丹,服下后可祛万毒,可疏百气,更可增长数十年的功力。
丁原坠入潜龙渊后,阿牛伤感万分,始终舍不得动用这枚朱丹,只将他作为自己对丁原的纪念贴身收藏。
想到这里阿牛不敢迟疑,取出冰莲朱丹捏在手里竟又有些犹豫,害怕万一这朱丹也不灵验,那可如何是好?他在心中默默祷告道:“丁小哥,求你在天之灵保佑,好教冰莲朱丹发挥效用,救得阿柔的性命。”
他小心翼翼将冰莲朱丹放入秦柔樱桃小嘴中,片刻之后药力行遍全身,体温也逐渐降了下来。阿牛见她紧锁的眉头开始松弛,顿时一喜暗自道:“多谢你了,丁小哥!”想着丁原虽已逝去,可他留给自己的朱丹却救了秦柔一命,不禁又是感激又是悲伤。
秦柔在药力催动下沉沉睡去,阿牛又抱着她坐了一会,思忖道:“看来阿柔已无大碍,这个地方也不便久留,我还是先找一个地方歇息,等阿柔醒了再拿主意。”想着站起身形,收回沉金古剑,却惊异的发现屠暴已蜕变成一只巨型的毒蝎,僵死不动。
阿牛抱着秦柔朝谷外走去,身后那三只陆离鸟居然亦步亦趋跟了上来。阿牛一奇回过头来道:“鸟儿,你们是想跟我一起走么?”
带头的雄陆离鸟呱呱叫了几声,阿牛当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当下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藏身的地方,我的同伴受伤啦,需要静养几日。”
雄陆离鸟又叫了几声,一摇一摆走到阿牛身前,回头朝阿牛“呱呱”叫唤,似乎是要阿牛跟着自己。阿牛想了想,跟着雄陆离鸟朝西行去,两人三鸟渐渐消失在弥漫的瘴气中。
深潭旁又恢复早先的寂静,黑衣男子飘然落地,向对面一方山岩后冷冷道:“阁下可以出来了。”
山岩后转出一人,褚色道袍,相貌丑陋,身后负着一把古剑。黑衣男子微微讶异道:“是你?”
褚袍道人揖礼道:“苏仙友,多年未见了。”
苏真打量着褚袍道人,哼道:“老夫若早知道山岩后面藏的是你,方才也不必越橱代庖作了回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