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记’的园子不小,顾湘这‘答谢宴’占地却不广,布置的时候四处以天然的盆景和屏风相隔,自成一片天地。
张捕快身边的这年轻人声音并不高,却是满座的食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神医吓了一跳,惊问:“张捕快,您这是……正执行公务?”
张捕快匆匆点了点头,面上显然也有点懵懂,脑子里更是乱七八糟,连他向来尊重的叶神医也没力气认真应对,高声吩咐手底下的人赶紧去金水桥。
“快,小世子要是出了事,咱們都别要脖子上这玩意儿!”
身边的捕快登时一路横冲直撞,飞奔出去,隔着园子,众人都能听见外面喧喧嚷嚷的声响。
老狗都吓了一跳,连忙进门来查探小娘子的安危,见顾湘稳稳当当地在园子里,才松了口气:“外头乌泱泱的一群捕快衙役,跑得比兔子还快,表情比群狼还凶狠,这是怎么了?”
顾湘扬了扬眉,那边张捕快整个人虚脱一般坐在椅子上,抹了把脸,抓狂道:“前日京里柳国公家的小世子丢了,就是在大街上走,十几个下人围着,小世子淘气钻出去买糖葫芦,正好一波瓦舍来表演的伎人经过,好些路人蜂拥而至,国公府的下人便被遮了视线,也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最多一瞬间,小世子就没了踪迹。”
“柳国公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真是他奶奶的不让人好好活着,逮住那帮孙子,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顾湘听着张捕快这一通真情实感的宣泄,仔细一琢磨,竟也没能升起多少同仇敌忾的心。
“这几年每年京城丢的小娘子,小郎君的数量都多得骇人,不说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们,富商家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家的,就是宗子,宗女们也有不少,很大一部分便是报了官也是不了了之,能找回来的只是少数,到也没见你们开封府人因此不能活。”
张捕快无语半晌。
顾湘叹道:“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实权不如柳国公。”
京城宗室很多,宗女族姬更多,而且不大值钱,就是寻常富商家为了颜面,出点高额的聘礼就能聘一位宗女族姬回家去,开封府的捕快地位虽说不怎么高,可管的是京畿要地,平日里打交道的王孙贵胄车载斗量,多得是,当然,就是普通些的权贵们,和他们比也绝对是身份贵重,可见得多了到底便不大稀罕。
柳国公就不一样了,所有国公里,能排在他之上的也是寥寥无几,真正算来,除了真正的天子近臣,安国公赵瑛外,剩下的国公中到是柳国公地位最高。
他掌实权,手里攥着一个火器营不说,还是,侍卫步军第三厢指挥使,身份贵重又有实权,在宫里更是有脸面,他家唯一一根独苗苗丢了,谁敢不尽心?
自从国公夫人去世,柳国公便把他家那儿子当命一样,珍之爱之,谁敢动他儿子,他能吃了对方。
开封府得了消息,上下一干人等,连上头的那几位都吓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连连调派人手全城搜查。
这案子哐当一声,砸到张捕快头上,张捕快简直要愁死了,为此耗费了许多银钱,把他在京城那些暗地里的诸般关系都发动起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终于找到线索。
“就是这个苗老八,不当人,不做人事的混账东西,我们抓住他之后,把我们耍得不轻,竟还是个硬骨头,都说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偏到了他身上,咱开封府那些手段愣是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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