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自小修行,深知练气之道在于经脉畅通,周身流转,但像这等只练一脉,还能修成无上神功之事,实是闻所未闻。
他生性桀骜好强,但近年来在拓拔野、晏紫苏等人的熏陶之下,莽撞斗狠的脾性大有收敛。虽然一心想着离开此地,返救晏紫苏,见此情状,知道硬拼硬闯绝难奏效,当下收敛心神,苦思对策。
突然想起拓拔野所传的五行生克之法,精神大振,传音道:“八郡主,单打独斗,我们谁也逃不离此地,只有联手攻其一人,速战速决。五行木生火,火克金。那八人之中,西面下洞的连体人修炼的乃是金属之气,等我将真气传入你足少阳胆经,你再全力杀他个措手不及……”
两人密议已定,突然双双朝西壁下方的洞口疾冲而去,蚩尤大喝声中,蓦地翻身推掌,抵住烈烟石双足,将真气汹汹输入。
烈烟石顺势转身飞冲,“轰!”碧光真气陡然化作刺目红光,火凤怒啸,掀卷起炽烈狂浪,与那连体人的右掌轰然撞个正着。
光浪叠爆,两人气血翻腾,那连体人闷哼一声,果然被震得翻身飞退。蚩尤大喜,叫道:“快走!”抓起烈烟石手臂,并肩疾冲而出。
指掌相连,烈烟石耳中嗡的一响,直如电击一般,霎时间,那奇怪的感觉突然又如狂潮大浪似的兜头拍来,天旋地转,想要奋力抽脱,却被他铁箍似的紧紧抓住,周身软绵绵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清风拂面,海浪轰鸣,下方是嶙峋陡峭的山崖,直连海边。礁石参差,碧浪汹汹排击,雪末纷扬,惊起一群白鸥。
她脑中空茫,随着蚩尤腾云驾雾地冲出洞口,朝崖下急掠,魂不守舍,直如做梦一般,突听身后嗡嗡大喝,气浪奔腾,那八个双头人竟已闪电似的围追而来,心中一凛,这才陡然惊醒。
又听蚩尤一声大喝,故技重施,翻身握住她双脚,脚心一麻,只觉一股麻痒痒的感觉,连同着那雄浑强沛的真气狂涛似的席卷全身,烈烟石心中怦怦狂跳,喉咙仿佛又被什么扼住了,蓦地咬牙强敛心神,聚念导气,直冲掌心。
当空炸开绚丽缤纷的汹涌光浪,如涟漪般重重荡漾开来。
那八人半空穿插,彼此纵横相连,陡然立如六丈高的巨大,“头”、“双臂”、“双腿”一应俱全,低喝声中,双“掌”轰然合击,黑光怒涌,宛如漩涡飞旋。
“嘭!”霞光炸舞,黑浪汹汹,烈烟石眼前一黑,再也抵挡不住,和蚩尤一起踉跄倒飞,被那旋涡气浪陡然一吸,又身不由己地往前翻身疾冲,刹那间被那巨人抓个正着,倒提着掠回山洞,抛落在地。
两人从突袭猛冲,到被拖回洞内,不过片刻光景,而对于她来说,这片刻就如做了场古怪的大梦般,恍惚地坐在地上,犹自如虚浮半空,耳根如烧,无法呼吸。
蚩尤丝毫不知她的心事,翻身跃起,惊怒懊恼,想不到这八个树精竟也懂得五行相生!
这八个连体人每人只修奇经八脉中的一脉,但架合为一人后,便八脉具全,五行合一,威力之惊人,就算是神农再世,只怕也不过如此。
太阳西移,蚩尤在洞内不住地饶走徘徊,遍思对策,也找不着半点破解之法。
心下焦躁,怒吼着冲向南侧洞口,但战不百合,又被那连体人一掌打回,鲜血狂喷。他强突诈冲,试了诸种方法,但声东击西也罢,隐身逃遁也罢,总过不了那八个树精口,奔不十丈,又被拖回洞中。
明月初上,斜斜从洞口射入,西壁如洗。
蚩尤躺在满地月华中,遍体鳞伤,精疲力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下暗想:“这些树精再过了得,终究不过是楠木疙瘩,蛮力不能敌,难道还想不出智计吗?罢了,磨刀不误砍柴功,先养精蓄锐,调好经脉,再让他们瞧瞧蚩尤爷爷的厉害。”
他连日来南征北战,未曾好好休息一场,今日又连斗强敌,早已如强弩之末,倦怠已极。躺在地上,一边调息运气,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脱身之计,过不多时,困意便如黑潮席卷,沉沉睡去。
海风呼号,潮浪声声,烈烟石坐在黑暗中,痴痴地听着他在数丈外均匀而悠长的呼吸,腿脚酥麻,周身也仿佛僵痹了,只有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像烈火一样的焚烧着。那虚浮如烟的月光横隔在他与她之间,让一切都变的飘渺而不真实起来,而她也仿佛漂浮在一个虚幻而迷蒙的幻梦里。
昨日以来,那些凌乱纷涌的片段,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些无缘无由的情迷意乱,在这空渺而宁静的月色里越发鲜明,让她心乱如麻,越发的恐惧和不安。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在他和自己之间,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为何自己就甘心为了他,跳入滚沸的岩浆。心狂乱的怦怦跳动着,每一下都带给她窒息的痛楚、甜蜜羞脑和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咬紧牙关,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蚩尤身边,真气凝集,徐徐抬起手掌,悬在他的额头上方。
只要……只要这一掌击下那些幻梦般的错觉,那些惊疑不定的恐惧,那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会烟消云散,而她又能重新找回,迷失的自己了。
月光照在天脸上,纯净如洗,她的心突然剧烈的抽搐疼痛起来,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锁紧紧地箍住了,浑身发抖,疼的无法呼吸,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和月光迷梦成了一片。
这一夜,海风呼啸,柔肠百转,她痴痴地站在黑暗里,眼看着月光寸寸偏移,东方晓白,指尖颤抖,手掌垂了,垂了又抬,却始终不能下手。
晏紫苏格格笑道:“姐姐放心,你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哪能让你这么容易便死?”心底越是悲愤恨怒,笑越是娇媚灿烂,轻轻地握住她的左手食指尖,将第一根银针从她的指甲缝里的进去。
蒙沅沅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嘶厉惨叫,汗珠、泪水全都涌了出来,还不等帛气呼吸,中指又是一阵无法想象的锥心剧育,登时又是一阵发狂般的哭嚎高颤票,牙关乱撞,恨不能将那手指连根切断。
晏紫苏心下大快,不顾她连声讨饶,将银针接连刺入她的指甲缝隙之中,笑吟吟地道:“很疼么?等针尖上的蛊卵在热血里孵化开来,你就会觉得现在简直是快活好如神仙了。
话音未落,蒙沅沅双眼一凉,瞳孔陡然被银针入,眼前登时血红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了,嘶声惨嚎,惊怖剧疼之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晕厥。昏迷中,脚趾指甲又是一阵剧疼,周身一颤,顿时又尖号着醒转。
如此周而复始,过了一刻来钟,她也不知晕厥了多钞次,痛醒了多少回,周身鲜血斑斑,满了碧荧荧的银针,连初还哭骂、乞饶,到得后来,周身之痛楚纵有千口变难表万一,连呻吟也发不出来了,若有半分力气,情愿只一头撞死。延维困在那山腹石壁中,听着上言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时而凄厉如鬼,时而哀鸣悲哭,渐渐细不可闻,心中不由不寒而栗,对支那了娇俏妩媚的女子竟生出凛洌惧意。,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妖女凶狠,远比女帝为甚,自己方才招惹了她。不知道会的如何报复?越想越是不安。
坚耳创倾听。崖上寂寂无声,他心中反而更加忐忑。过了片刻,忍不住大声道:”小仙子?小仙子?在否?“
夜雾弥合,兽吼苍凉,声音回荡不绝。却杳无应答。
延维惊疑不定,暗想:”难道那妖女竟自走了?“九山内好不容易才来这么几人,她若是走了,只怕真又要过几百,上千年增才有机会离开此地了,心中大急,又高声道:”小仙子,吾修维大神也,我而飨者。可得天下也。汝放吾出,必当究吾之力,助汝称霸天下也”